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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以前國中讀陳之藩先生這篇文章時,並沒有太多的感動。因為要讀而讀的。如今經歷了多少風霜,四處漂泊了幾十年,才會感動?如他在《失根的蘭花》:

   我這時才恍然悟到,我所謂的到處可以為家,是因為蠶未離開那片桑葉,等到離開國土一步,即到處均不可以為家了。

    於是,我領悟到了

    「得之於人者太多,出之於己者太少。」
    「要謝的人太多了,只好謝天。」

 

    小時感覺這湖好大。

一隔二十幾年過去,再見它時,覺得它好像「變小」了?是我「長大」了?還是我走過與看過的地方多了,視野變寬了,所以它逐漸變小?

我椅著欄杆,憑眺這湖,靜靜地望著讓我感到既陌生而又熟悉的這裡好像全都變了,沒有我小時候應有的印象——我看不見也找不到小時賣棉花糖、冰棒與烤香腸的攤位……難道是我記錯了嗎?還是我的年代早已隨風而逝?這湖也會隨著歲月而老去?

現實只是這樣的存在的,感覺可以荒謬。有時感覺比現實還真。

   曾漂流過了不少國家,卻無法滿足我那不安定的靈魂。如今一個我所認知的地方或同伴,在我眼中往往變得如此珍貴。歲月說慢很慢,說快很快,如同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我緩緩將《相對論》想成「鄉對論」。我也憶起了崔顥的《長干行》: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
    同是長干人,自小不相識。

 

   如果光陰能停,人能永生,世上可能沒那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了;而我還是那個不長進的傢伙,不懂修身養性,只會意氣用事,不知冷靜思考。

誰都無法了解彼此間的悲哀。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只有小時候的感情最真,最單純。長大後各有各的路要走,也無法回覆當年的赤子之心

   現在我認為只有能引起靈魂共鳴的地方或人,才是我的家或夥伴。我可能也需要一些支持者,證明自己並不孤單,而且想法是對的。可是從小到大的朋友逐漸減少。年輕時很容易在同代中人裡找到同夥,一樣的無知,一樣的單純或有種種幼稚的理由……社會的現實砍伐了一大批人,倖存者也面目全非——我不想見到他們毫無魂魄且慢慢頭髮花白或禿頭的模樣,也可能大腹便便;然後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載著偽善的面具……我怨恨與他們同歲。我指責他們扼殺了他們的青春,指責他們不等青春的遺棄便背叛了它。而我,傲然與不滿對抗。

   有旋律的歌聲被唱起又被遺忘,搖曳不定的是人心?人性?還是還沒規劃好的元氣?所以不能安定我的靈魂?

是吧,就是這樣吧!在國外漂泊了那麼多年,很想回家;回到我出生與長大的地方。

專事房屋建築著述的波蘭裔建築作家Witold Rybczynski(魏滔黎辛斯基),曾在其著作《Home: A Short History of an Idea(金窩、銀窩、狗窩:人類打造舒適家居的歷史》中寫道:「你可以走出房子,但你總要回家。」

對個旅人來說,家在哪兒?也許我會豪氣的說:「四海為家!」但內心總是少了點什麼,充滿一絲絲刺骨的惆悵,不知來自何方。

也許要真正在海外流浪過的人才能體會。

 

   如今當年的朋友與同學呢?為何許多都失去了連絡?

   我慢慢騎著機車,追尋以往。沿岸的環湖公路,周圍依舊林樹參天,蚱蜢、蜻蜓與蝴蝶都回來了。觀景樓與三信亭依然精神抖擻,讓我小時的回憶也回來了。鳥叫聲此起彼落,令人倍感親切——像似在歡迎我歸來。

   也許這湖沒有變,變的是自己?

今天晚上,我照了下鏡子,熱切的看著鏡中所反映的臉——應該還沒被年齡損害的面孔與精神——我主觀的以為。這比在吵鬧聲中談論他人更有意思。

 

我憂戚的發現,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悲哀。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如今的這裡更加的繁榮,對我來說卻更加的陌生。

我望著天那些在我當個孤獨旅人時,以及這半輩子曾經幫助過我的人臉孔,好似一一浮現出來。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豫讓遁逃山中,曰:「嗟于!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吾其報知氏之仇矣。」管仲哭鮑叔牙亦有此語。又司馬遷《報任安書》:「何則?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還想去哪走走?」這聲音雖離我很近,感覺卻似遙遠。

   「該回家了。」我答道,「我累了。」

 

    辛棄疾《醜奴兒˙書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醜奴兒:詞牌。即《採桑子》。四十四字,平韻。博山:博山在今江西廣豐縣西南。因狀如廬山香爐峰,故名。淳熙八年(西元1181年)辛棄疾罷職退居上饒,常過博山。

   這詞,通篇言愁。透過「少年」時與「而今」的對比,描述少年與中老年人愁的體會不同。

   「少年不識愁為何物,為賦新詞強說愁。」無愁說愁,是詩詞中常見的文人習氣,尤其是年少文人。

   「而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而今」二字,轉折有力,反映了不同的人生經歷。中老年在涉世既深又飽經憂患之餘,進入「識盡愁滋味」的階段。所謂「識盡」,一是愁多,二是愁深。這些多而且深的愁,有的不能說、有的不便說;而且「識盡」而說不盡,說了又有何用?只能「卻道天涼好個秋」了。

 

   辛棄疾(西元1140~西元1207),字幼安,號稼軒,南宋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山東已為金兵所佔。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辛棄疾一生堅決主張抗金,以恢復中原為志。然後他的抗金主張,遭到主和派的打擊,曾長期落職閒居江西上饒、鉛山一帶。其詞豪放奔放,與蘇軾齊名,號稱「蘇辛」。

 

歌曲欣賞

羅大佑光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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