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就天氣晴朗，太陽高掛，但還是很冷。婦人反常的一大早起來剷雪，整理室內，忙裡忙外，彷彿有重要貴賓將至。（沒住過寒帶的人，不知剷雪的苦，以為雪景很美，其實路邊的雪很髒。）中午她去了趟中國城shopping。〔大多倫多地區（GTA）除了多倫多（Toronto，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北美第五大城市）市區的中國城之外，加上週邊城市的中國城共有六個。〕
她幾乎只來市區的中國城購物，英文不好的她，也只懂得來離家較近的這裡。來這兒三年多，她所去過的地方也許比來玩的遊客還少。
一家商店裡傳出了台灣過時的流行歌曲，婦人卻駐足欣賞。她非常懷念自己的家鄉——台灣。
「我為什麼要來這？」她心忖。
和其他加拿大城市相比，多倫多更像是美國大城市，不論建築的風格、街道的品味或是行人的氣質，都趨近於五大湖區另一端的芝加哥。
婦人常和一家商店櫃台的Steven聊天，他是九七移民潮的一員，帶著妻小飄洋過海到了這裡。而他從前的工作經驗在此城並無用處，於是他只好來此打工。他說：「後來我們很多香港人又都回去了，因為在這裡找不到工作。回歸大陸也沒想像中那麼恐怖。」
「那你呢？」婦人問他。
「回不去囉，」Steven苦笑，「老婆、小孩都喜歡這裡，在這裡也比較有生活品質，我只好努力打拼，讓他們過好日子囉。」
多倫多的中國城是北美最大的，尤其是香港九七之前，移民潮不斷湧進，使得此城華人暴增；除了市區的老中國城，西面、北面市郊也各有許多華人聚集的社區與華人商場，除了販買兩岸三地的商品，還播放華語發音的電影。
Steven還爆料：「聽說二十年前，多倫多市是宵禁的，一般餐館是不能賣酒。可是以前私底下的這家店（以前是餐館，老闆也換了）都偷偷摸摸的賣，來的人只要說想喝可樂，老闆就心知肚明。」
「我為什麼要來這？」婦人邊走邊想。她走進了一間餐廳，叫了一碗雲吞麵、一盤燒鴨、油雞與叉燒三拼。這家店面雖不大，卻人來人往，生意不錯。婦人一家人都很喜歡這家餐廳的口味。
「好久沒來了。」夥計熱情的招呼。
「好久沒來了。」婦人重複著這句話，眼眶卻泛紅。她的心如昨夜夜裡，飄起的那場雪，也帶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
下午四點多，婦人回到一棟美式的兩層樓建築物裡——自己的家中。廚房裡，她費心的煮了一堆佳餚，也把家中飯廳，佈置的美美地。女孩、男人也準時回家。她要求他們今晚別出去，說有重大事情宣布。
飯廳的氣氛很美好與協調。婦人擺脫了一年多來的苦瓜臉，開心的笑著。
「好久沒吃老婆煮的菜。」男人相當滿意。
「對啊，還是媽咪煮的菜好吃。」女孩也很稱心。
「你們常不在家，煮了也沒人吃。」婦人又說，「願我們一家人能永遠相聚，像以前一樣。」
她拿起酒杯：「乾！」
「乾！」
「多吃點菜。」
父女倆高興的吃著，婦人笑著，卻笑得憂鬱。
在冷風中下班回家的路人，從屋外往屋內看見這家人愉快的表情，也瞅到了一幅幸福家庭的圖畫，令他們加快腳步趕回家去。
「乾！」婦人不斷勸酒。
「媽咪今天怪怪的喔？」女孩瞇著眼睇著婦人。
「對喔！」男人後知後覺，「有什麼驚喜嗎？」
婦人笑得詭異：「等等你們就知！」
屋外落葉的情景還來不及給這家人記錄下來，就已轉換成一片雪白。雪很白，很美，緩緩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室內的空氣卻在不安的流動著。
男人正揚頭喝酒時，喉嚨卻突然痛的喝不下去。像酒一樣紅的血，從他脖子流出。他張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望著拿著尖刀的她。女孩驚恐尖叫，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尖刀也不留情得刺進女孩的胸部，一刀一笑聲。
「媽——為什麼……」女孩悸慄的張大雙眼。
「哈哈——」婦人也不知刺了女孩幾刀，驀地仰天狂笑起來。
她手舞足蹈，拿著尚在滴血的刀。
「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婦人歇斯底里的大聲唱著：「當我們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我寧願沒有中頭彩！」婦人望著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與女兒，也緩慢的倒下。
血也從婦人的身上，徐徐流出……
屋外一片白皚皚的雪景，煞是精采，風聲卻有些淒涼，樹也在風雪中彼此訴說著悲苦。
女孩與朋友走在路上，聞到家家戶戶煮菜飄出的香味與剛擦身而過的人洗完澡的味和痱子粉的味，這就是幸福溫暖的味道。
她來到了朋友家。
「妳家好整齊漂亮喔。」女孩由衷的羨慕。
「就一般啊，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她朋友平淡道。
「我媽很少做家事，下班後就忙著算明牌，假日就去打牌。」女孩露出不滿的表情，「我以前小時候她不是這樣子的。」
她朋友哈哈大笑：「妳還長不大啊？事事還依賴父母。」
女孩望著開懷大笑的她，心中想著：「妳沒經歷過我所經歷的，哪能真正明白我所要表達的？」
「砰」的一聲，小森將手中的Tequila-Boom往吧台桌面上一敲，杯中透明液體霎時升起一陣綿密的氣泡。Tequila的酒瓶中有一隻蟲，瓶底的仙人掌蟲隨著酒瓶的搖晃，像隻隨波逐流的沉靜小魚。
「四個五。」
「五個六。」
「挺你，六個六。」
「開。」
「幹，六個六你就開，四個人玩喔。」
他們在喊叫聲與骰子聲中玩吹牛。pub裡又多來了好多人。
男人下班後喜歡來此喝幾杯，順便發發牢騷。
「我老婆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時男女當朋友比當情人好，當情人比做夫妻好。」男人喝口酒，「再好的感情，如果常吵架，感情很快就玩完了。」小森不知如何以對，大聲說：「乾！」
「乾！」
「男女再一起久了，總是這樣。一點芝麻綠豆大的雞毛蒜皮小事，也可轟轟烈烈的吵一頓。」小森有感而發。
「熱戀時，對方放個屁也是香的，現在不管做什麼，好像都會互看不順眼。」
「乾啦，別想那麼多了！」
Bartender小美應觀眾要求，在吧台裡，隨著音樂舞動表演花式調酒，耍、弄、甩瓶，並將失誤轉化成搞笑。
「從古迄今，人們便相信命運。」小森改變話題。
「你不相信嗎？」男人不答反問，「『lottery』這個字源自『lotto』。在義大利文的意思，就是命運。」
「樂透的歷史可遠溯自摩西和聖經的時代，摩西發行了樂透，以便開發約旦河西岸的廣大土地。也有人說在中國的秦漢時代，就以這種數字開獎遊戲來為政府募集資金以建造長城。」小森也找出他的學問。
「嗯。目前的樂透形式是在羅馬凱撒時代所訂下的。」
「還記得「六合彩」、「大家樂」嗎？」
「當然。」
「當年統治者『好心的』告訴老百姓，賭博是不好的行為，但卻自己做莊，玩著最低度的愛國獎券這種賭博。」
「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如今傳承下來，變黨不變本，換湯不換藥，也從愛國獎券改成了樂透。」
「只准自己放屁，不許別人說話。」
「乾。」
「禁止賭博，反而會使得賭博在失序中更加猖獗。賭博問題不可能藉著禁止而解決，而是要能有效的管理，讓缺點變優點。」小森突然嚴肅，「人類有歷史開始就有賭博……」
「目前樂透彩每期銷售總額約在五億元左右，雖然買氣已不如開賣當時動輒上探十億元，但平均來說，每期也有九百萬注的購買量，再加上『四星彩』、『吉時樂』以及傳統型彩券，加總起來，公益採彩券每期約有一千萬注的購買量。」
「根據觀察指出，彩券的購買者以中低收入比中高收入多。中低收入者購買彩券，再把彩券盈餘用做社會福利，變成中低收入者照顧中低收入者，以社會正義的角度來看，無法顯示高收入者協助低收入者的情況。」小森有點感慨。
「唉——老百姓知道個屁！只要能中獎就好。」
「知道又能如何？政府有責任啊！不然選他們出來耍猴戲嗎？」
「怪誰呢？我們自己不長眼。」
「乾。」
男人酒後胡思亂想起來：
老婆以前也很溫柔。曾幾何時，忙碌代替了溫柔，生活代替了浪漫，催促代替了親吻，瞞怨代替了輕聲細語，小孩代替了我。她唯一吸引我的只剩責任。
年輕時也長得英挺健壯。然而一轉眼數十年已經過去，現在的身材相貌，再怎麼用心維護、裝扮，絲毫也掩蓋不了歲月加諸在身上的痕跡。
早上醒來急急忙忙，刷牙、漱口、罵小孩，趕著上班，催促孩子趕著上學，擁在車陣中，叭啦叭啦向前走，上班工作，除了錢之外，生命找不出什麼意義來；下班一切照舊，沐浴、更衣、催促孩子寫功課、罵小孩，上床睡覺，就這樣過一天、一個月、一季、一年……
女孩開門回到熟悉的家中，卻感到家裡凌亂不堪。她放下沉重的書包，只能無奈的接受，將不滿藏在心中。
「媽——好餓！」
「桌上有麵包，自己找。」婦人很不耐煩。她剛下班回家，也正在看電視的樂透節目，忙著算牌。
「媽，沒有啊！」
「妳很煩ㄟ！」婦人趁電視廣告時間，來到餐桌前。
「咦——」婦人看到了一包下午要丟的垃圾，放在餐桌上。
「莫非我把麵包丟了，垃圾又拿回來？」婦人心中想著。
「明明放在桌上，怎會不見……」婦人裝得很假。
「媽，你剛買的麵包呢？」女孩又問。
「自己再去買啦！」她拿錢給女兒。
「整天做得獎夢……」女兒嘟起嘴巴，跟婦人一樣碎碎唸。
「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婦人不忘再嘮叨一句，「早知生個兒子！」
女兒不爽得將門重重關上，不知又說些什麼。
婦人看著女兒碎碎唸的離去，想著：
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半輩子的心血，得到了什麼？我努力算牌，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如今的生活雖然餓不死，卻也好不到哪裡。想吃頓好的，出去旅遊，買件衣服……都要盤算個老半天……我真的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了。打麻將只能贏點小錢，如果讓我中頭奬……人無橫財不富……
不知名的山上有座不知名的廟。在此廟中，風無論如何吹來，都很涼爽。冬天不冷，夏天不熱；秋天不愁，春天正常。
「聽說這廟很靈，常出明牌！」一信徒說。
「是在拜什麼？」有人問。
「聽說是大醉仙。」
「大醉仙？」
「嗯啊。聽說他喝酒喝成仙，出牌很準。」
「是喔？」有個阿桑插話。
「你管他拜什麼真假仙，靈就好。會中才重要。」
「這樣說也對！」
「保佑我這期中頭彩！」婦人喃喃自語，誠心膜拜。
她不小心見到醉仙像的兩邊有文，仔細一看，原來左邊寫著是唐朝劉禹錫的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皆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而右邊寫著是大醉仙的樂透銘：
碼不在多，有出則贏。牌不在少，有簽則靈。斯是夢境，唯汝不醒。
牌支算皆準，剛好六顆星。談笑中頭彩，北銀抱獎金。
可以買別墅，堆黃金。無鬧鐘之亂耳，無上班之勞形。
美國當臥室，巴黎如客廳。吾醉云：「有中才行！」
「嗯，有中才行！」婦人低聲說。
「有拜有保庇喔！」有人在她身旁說。
天剛亮時，雨還繼續下著。跟昨晚不同的是，雨細得肉眼幾乎看不見，只能憑積水的波紋和屋簷滴落幾滴的水聲才知道在下雨。當婦人醒來時，窗外已布滿乳白色的煙霧，隨看旭日升起，煙霧隨風飄散，高樓大廈的輪廓才漸漸顯現出來。
午後的太陽從葉片間篩下，感覺沒那麼的熱。昨夜的風雨並沒有造成市區太大的損害，被打落的樹枝和散葉，一早就被掃走。
路上的車子並沒有因為石油漲價而減少，汽機車也依舊排放出淡灰色煙霧，雖然婦人討厭聞那會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但迎向社會種種逼人而來的現實壓力而不得已習慣，且無奈的接受。
「我辛苦的工作到底為了什麼？只為了三餐溫飽？」婦人騎著機車，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想著。
一回到家，婦人便急忙打開電視。
「哈！哈！」婦人也不管電視聲音有多大，一直笑著。
婦人以為自己眼花，把彩券看了又看，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哈！哈！」
「終於輪到我了！」
突然那張紙變得那麼的重要（平常她對完獎都丟進垃圾桶），她將紙好好的收起，小心的保管。
「哈！哈！」
她一直興奮著。
「媽，我回來了。」婦人讀九年級的女兒放好書包，看著今天有點異常的媽媽，「今天不用幫忙煮菜嗎？」
「不用，等妳爸回來，我們出去吃！」女兒露出難得的笑容。
她高興的去洗澡。
「老婆，晚上吃啥？」婦人的老公回來，照例的問。
「今天我們出去吃！」
「出去吃？誰出錢？」男人問。
「我出。」婦人豪爽的回答。
「拜託，有錢省點花，老婆。經濟不景氣，物價又一直上漲。我們公司最近又要裁員，唉。」
「政府不是說工資調漲嗎？」婦人不解的問。
「調個屁！如今啥福利都沒了，不是一樣？」
「別想那麼多，今天好好出去吃一餐，我也有話跟你說。」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幾天男人與婦人上下班回家，路上都會遇到熟人拖住他們。
「恭喜喔！」一位歐巴桑說。
「多謝。」男人皮笑肉不笑。
「123456，恁老師卡好咧，安ㄋ也攏簽ㄟ到。」一位尼桑笑著睇他。
不知風聲是誰放出去的，許多人都知道他們中頭彩。
「恭喜喔！」
「托福！」
「今嘛是大財主啊喔！」
「嘸啦，好運！」
「幹，恁確實是好運！下次有名牌要講一下喔。」
「一定，一定。」
有人眼紅，有人不甘心，有人真心祝賀。
應付了好幾天，男人與婦人都身心交瘁。
「到底是誰說出去的？」
「講這有用嗎？」婦人看著他。
也許是中秋節快到了吧，那夜，月光在黑緞般的天空，顯得特別明亮而溫暖。但明亮而溫暖的月光卻沒帶給他們一點安全感。
「老公，外面好像有聲音。」婦人在男人耳邊低語。
「嗯，我出去看看。」男人安靜的起身，悄悄地打開房間的門。
他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移向客廳，在有月光的黑暗中，東瞧西望。時空寂靜了約兩分鐘，客廳還是一樣的客聽（此刻的男人反而比較像賊）。他大膽的開燈，除了月光不在，其他一切如常。他關燈回房。
「沒事。」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家都知道我們中頭彩。」
「對，目前台灣環境不好，治安當然也不好，要小心。」
「不如搬家吧？」
男人想了想：「也好，反正我們現在有錢了。」
他們不但搬家，還移了民。
尼加拉瀑布（Niagara Falls）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般，每年吸引著數百萬人前來。無論是從河兩邊的公園、岸邊的高塔、船上、山羊島、國界上的彩虹橋甚至直昇機都可以一睹這大水濂氣勢磅礡的風采。
婦人高興的一直拍照。變換姿勢，又照好幾次。
「媽！夠了沒？」直到女孩抱怨她才不甘心放下新買的數位相機。
剛來的幾個月裡，他們一家三口在加拿大到處遊玩，最後決定定居多倫多市。一進入多倫多市，高聳雲霄的CN塔便會印入眼簾。離開高速公路，沿著蜿蜒的湖濱大道向市中心駛去，右邊是遼闊的安大略湖，左邊是建築群。建築物新舊參半，成片矮小的房屋中有高樓大廈零星地點綴著。當接近市中心時，才會見到十幾棟大樓簇擁在一起，與CN塔勾畫出一個大都市的輪廓線。婦人對這裡卻滿意：「搬來這裡是對的。」
「別太晚回來！」
「知道啦！」不遠處，婦人看到女兒在與一名金髮碧眼的男子相擁接吻。
婦人上樓搖醒了還在睡覺的老公。
「幹嘛啦！」男人不耐煩的在床上轉了個身。
「你女兒跟個老外在大馬路上親嘴。」
「女兒大了，這兒也都是老外，別大驚小怪。」男人說完又睡。
婦人默默的下樓，想找些事情來做，卻不知做什麼好，只好坐在沙發上發呆。很多事情他們都有請人來做，不需要她動手。
在這個充滿異國情調的城市裡，難免會讓人連想起維多利亞——情不自禁的漫步街頭，並會被吸引到露天咖啡座享受喝咖啡的悠閒。這裡也有超過五千家的餐廳，供應各式各樣的佳餚。多倫多的中國城，因為獨特的異國風情和美食而招來大量人群。但婦人除了會去附近的中國城超市買菜，哪裡也不會去，也沒朋友，只能在自己狹小的空間裡，胡思亂想。
男人與女孩卻不一樣，他們適應的能力很快。而適應能力快的人只要有錢，全世界都一樣，總會結交些臭味相投的豬朋狗友，享受有錢的生活。
自從他們移民來這兒一年多以後，男人與女孩的生活習慣與個性都慢慢在改變。剛來時，他們很辛苦，又要學英文，又只能享受寂寞，但一家人卻很甜蜜。雖然以前所認識的街坊鄰居都不見了，親朋好友也沒來往了；縱然天氣不習慣，語言不習慣，食物不習慣，人也不習慣；想打個麻將，找人閒話家常也都沒有認識的人。但婦人認為是值得的。有了自己的房子，老公不用每天嘆息，自己也不用每天在工作中受氣，回家還要忙碌——買菜、煮飯、做家事。終於可以享受有錢人一樣的生活。但一家人甜蜜的生活卻維持不了多久。
男人漸漸晩回或常不回家，女孩也忙著各種約會。婦人越來越寂寞，通常都是一人在家不切實際的瞎想，也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
婦人不是傻瓜，她也多次的跟蹤男人與女孩。
「一開始贏的又一古腦兒的輸回去，真他媽的邪門。明天穿紅內褲來。」男人邊抽煙邊跟一旁的老王道。
位於多倫多市郊的Orillia市，環境清優，全市佈滿多個大小湖泊，遊客可以盡情享受各種戶外活動，全情投入美麗的大自然。Orillia市更擁有一間別具特色的賭場大酒店——華瑪賭場（Casino Rama）。
Casino Rama佔地192,000平方呎，裝修獨特，充滿加拿大原住民風情，完全配合Orillia市的特色；酒店擁有完善的設施，能提供全天候的吃、喝、玩、樂新感受。半年前，男人每天迷戀在這兒，當然也享受金髮美女的溫存。
「賭博本來就有輸有贏嗎。」一妙齡女子坐在男人腿上嬌笑。
「難怪人家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原來是妳這個小妖精再作怪。」男人淫笑的摸著女子的大腿。
「不喜歡啊！」
「妳這騷貨，看我今晚怎麼弄妳！以洩我輸錢之恨。」
「誰怕誰？今晚讓你腳軟虛脫，明天上不了賭桌。」男人在歡笑聲中，突然見到他的女兒。只見她跟每個男人都有說有笑，好不親熱。女孩也看到了父親。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別讓媽知道就好。」女孩大方的對他說。
「你……」
「Bye——」
男人望著女兒慢慢走遠，消失在賭桌與人群中。
「喜歡小美妹啊？」妙齡女子一樣的嬌聲細語。
「走開。」男人咆哮。
「你今天『藥』吃多了啊？」
「走開。」
「沒看過你發脾氣……」
「走開！」
其實女孩的行徑與男人一模一樣。
「這就是我半輩子為這個家所付出的代價？應得的報酬？」婦人的眼淚還沒滑落地上，已結凍成冰，天氣像她內心深處那般的寒冷。那想不開的怨恨，在婦人腦中慢慢累積，也不會有人來開導她。這裡是她選的地方，寒冷的天地，也遠離台灣，遠離她的親朋好友。她也怕親朋好友窺伺她的金錢，斷絕一切往來。她，在此也沒有朋友，也不敢、不知如何與人交往。
這怨恨也一直持續下去，然後鑽到死胡同與牛角尖裡。她慢慢失去了理性，沒有了邏輯，只在自己認知的世界裡不斷徘徊。表面卻看不出來她內心的改變，她一直忍著，希望他們能玩累了，重回到她身邊，和以前一樣。她不斷改變自己，希望能吸引他們回家，一家人卻始終沒有交集，還嫌她煩。
她從希望到失望，失望至絕望。
血與刀之間，是一種沉寂，吞噬了婦人所有的回憶。婦人流下最後的眼淚，尼加拉瀑布彷彿就在眼前。
她閉上了雙眼，聽到了最後不知誰傳來的聲音：有拜有保庇喔！
她停止了心跳。
http://mymedia.yam.com/m/2614574
後記
我也曾很練習寫字 也很中規中矩 但無法突破 當你想更上一層樓時 不論字畫是最差 灰暗時期 因為 再改變與嘗試有太多可能是你無法掌控 尤其酒後......我從小就討厭守規矩......
畫畫 文學也同理.....舉一反三 世事都一樣.......突破的基礎就是根本與守成......有時迷失了自己與曾經所擁有的本錢......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