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土地當初非常荒涼,有一片一片農地和池塘、墓地等。誰知道幾十年後,這裡竟然變成全台灣最貴的地段……
現在的信義計劃區幾乎已開發完成,除了指標性的台北世界貿易中心、台北101之外,週邊還有許多企業集團的辦公設施。如:國泰金融中心、中國信託總部大樓、南山人壽、遠雄集團總部大樓、ING安泰人壽、震旦行、群益證券金融大樓、中油企業總部等。此外還有不少的百貨公司和娛樂設施,如:新光三越信義新天地、信義威秀影城、ATT 4 FUN、誠品信義旗艦店及君悅飯店、W飯店、艾美酒店等。如今這裡已經躍升為台北主要的商業區之一。而台北市的行政中樞─台北市政府與台北市議會,也分別於一九九四年與一九九零年搬遷至區內。
由於交通量已經達到飽和,除了現有在計畫區北側的忠孝東路上,有台北捷運板南線之外;在計畫區南側的信義路上,尚有興建中的台北捷運信義線。預定二零一三年十月通車。
人類的不斷發展與妄想,只會在滅亡後停止。——大醉Tony。
信義計畫區的高樓裡,「買肯」廣告台灣總公司,便設在這裡。這大樓特色是兩棟並立,雙子星型大樓;是很多中小型企業入主信義計畫區的首選。有不少樓中樓的格局。樓高三十,地下四樓。
位於二十九樓的台灣總部,有一半空間是創作部。創作部全是圓弧形的辦公桌。直走到底,是可以相互交流的咖啡吧,中間則是透明落地窗圍起的會議室。左手邊的冥想室還購置一台氧氣製造機,供員工發想及安靜工作。
這些都是出於李鈞梵的Idea:「給他們好空間,員工才會有創意。」而這有個神秘空間,除了設計團隊,閒人勿進。
「這是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外界干擾。」
「聽說紐約總公司派位新的CD(創意總監CreativeDirecto)來代替Jerry。」Ass.CD(助理創意總監Ass.CreativeDirector)王思宏向ACD(副創意總監Aso.CreativeDirector)李鈞梵探問。
「Jerry(前CD)被調回紐約總公司。」李鈞梵深深的點頭,「你知道兩年前那支出名的化妝品廣告?」
「您是說……」
「嗯。」李鈞梵坐在椅子上,覷著坐在他對面的王思宏,緩緩道,「就是它。」
「不但有創意,Slogan也下的很好。」王思宏坦率的回答。
李鈞梵的辦公室,採光好、視野佳。信義區幾乎盡收眼底。
他在這家公司打拼了二十幾年。
「我們這行之所以吸引人,來自它的『好玩、有趣、時髦』的神秘光環。但是,太多新鮮人把廣告業想得太美好。基本上,廣告業是責任制,以entry level(新進員工)來說,一天工時至少為十二小時,晚上十點下班其實都算正常。案子若趕,週末也得上班。」李鈞梵像似在沉思著,「我從廣告AE(業務執行/業務企劃Account Executive)做起,到CW(撰文CopyWriter)、AD(美術設計Designer)……我每天比別人更早進辦公室、更晚下班,拚死拚活地拿下業績第一;即使我比同事都年輕,我也不讓別人因為我的資歷看輕我、否認我的努力。」他頓了頓,「廣告業的起薪,通常比一般產業平均來得低;尤其是頭一兩年,也沒有所謂的業績獎金。許多新鮮人便是陣亡在同儕間的薪資比較,覺得付出與實際報酬不成正比。」
「廣告人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特別是AE,頭幾年的工作內容,幾乎都是打雜瑣碎工作。雖不用負擔業績壓力,但要是做好客戶服務;也得在客戶與創意設計間的協調壓力下拔河。也因為如此,廣告業的流動率一年高達30%,都是正常的。」王思宏也有感而發。
「比別人更多的努力與付出,在這行,不一定會成功。」李鈞梵嘆口氣說,「我老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您別這麼說。」王思宏敦厚道。
王思宏算是李鈞梵的學弟,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李鈞梵今年四十五歲,國字臉,前額上方微禿。王思宏三十歲,文質彬彬。
「時不我與。」李鈞梵依舊感喟,「我知道自己的資質如此,無法再突破了。」
在「買肯」的組織上,CD直接對國外董事長負責,也可經常和他交換最新創見或產品發展策略,直接「上達天聽」。他也直接帶領創作部。
創作部是從事廣告文案的撰寫、廣告圖案的設計和廣告構思與創意的職能部門。創作部下設撰稿員、文案人員、主創人員和美工所組成的創作組。
業務部又常被稱為客戶服務部或客戶部。該部的任務主要是外拓客戶並與之保持聯絡,與公司的其他部門保持密切的聯繫。業務部在總監下面設數個業務經理和業務員。
營銷部具有媒介計劃與購買、調研和促銷三方面的服務職能。而營銷部中的營銷是指廣告公司的廣告計劃和方案的實施。
在營銷部中,媒介、調研和促銷都是相對具有較大專業性、獨立性的工作領域,因此,可以把三者歸於營銷部,也可以把三者獨立分解為媒介部、市場調研部、促銷部。
行政、財務部是廣告公司行政管理和資金管理部門,負責廣告公司的資金、財會、人事和科室的管理及協調工作。
CD的職位『優越性』並不止於它的權力,還有在能力和地位的意義。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一位阿伯在來收集些他們辦公室不要的瓶瓶罐罐。他是屋主,這附近的幾棟大樓的土地以前都是他的。
他雖然是這裡的「田僑仔」,依舊勤勞節儉。沒有不一樣的一張臉譜,卻可以感覺出不一樣神采。
「我哪一天嘸給它動一下,整天攏袂快活!」阿伯總是微笑,說著半台半國語,「做牛著拖,做人著磨。」他緩緩道,「歡喜做,甘願受。」
聽說他少時家貧。十七、八歲起開始「拖磨」,替人家代耕。因品行優良、待人誠懇,入贅高家,娶得公認的美人高氏欄為妻。他積少成多,苦幹有成,居然成為這裡屈指可數的地主之一。因一切得之不易,故深感「有田地,也得有好子弟」,一再叮嚀子孫克勤克儉,三餐吃曬乾的甘諸籤,僅以小吳郭魚頭佐食,所說「幼幼仔配」。他為人個性坦白.善與人交往,又熱心公益。
數年不見,台北市處處都是高樓,不斷在建大廈。是的,孩子時代早已過去,成人的世界裡沒有神話。
王倩如的裝扮還是一樣素雅。冷風拂面,今天的天氣有點冷。
「有多久沒回來台灣了?」她心想,「應該有五年了。」
烏龍茶的香氣在她口中漾開了。窗外的空中走廊人來人往。她不知不覺來到大樓裡的一間咖啡廳。她來咖啡廳卻喝烏龍茶。她也不知自己何時開始喜歡喝烏龍茶。她望著即將去上班的大樓。
王倩如特地提前回來,是因為要參加羅仝的葬禮。
他自殺前幾天,還與她視訊聊天,有說有笑。她無法想像他幾天後會自殺。但那天他忽然說了一句:「生命在最醇美的時候,可以隨時中止以後的契約。」
那時的她不以為意。因為她早已習慣羅仝的胡說八道。
「他不是會自殺的人,只有憂鬱症才會讓他走向毀滅之路。羅仝本人是不會自殺的。那個自殺的人,已經不是羅仝了。」羅仝的朋友在葬禮上說。
憂鬱症就像字面上來說:患病的病患是容易被查覺出來的……病患會變的對自己沒信心,覺得自己很沒用,常常想哭或是尋短;做事情提不起勁,沒有精神,然後很煩,記憶力減退,做事情無法專心,吃不下睡不著或是吃很多;一直想睡,脾氣不好,事情硬往壞處想,整天覺得不舒服……不是胸悶就是心臟痛甚至哪酸哪痛,不想出門……
也許這只是醫學上的解釋。醫學卻不是萬能的。
葬禮上她覷到了廖正風。廖正風眼神呆滯,並沒有看到王倩如。也許他只專注著傷心。
王倩如的表情本來就不多,很少看見她情緒的起伏。那天,她卻想好好的大哭一場。
對於不認識羅仝的人,他的一生只像在報紙上登了個小方塊,便草草結束了。是這世上的「人」太多了?沒有人可以關心到那麼多人?就算是朋友又如何?真正能幫忙的也有限。不是嗎?於是,她發現,自己很難在這世界中找到個定位。本身的,別人的。
她睇著廖正風失魂落魄的離去。
她渾渾噩噩想著:「不懂的,自己要努力去學習;別反過來要求別人也不必去理解。」
想起了羅仝以前的種種好處,覺得自己有時實在過份,不禁有些後悔。
她流下百分百傷心的眼淚。
此時咖啡廳播放了首彭羚《囚鳥》: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得到的愛越來越少
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
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
冷冷的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這撩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癡
是什麼讓你這樣迷戀這樣的放肆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
和寂寞交換著悲傷的心事
對愛無計可施
這無味的日子
(我的)眼淚是唯一的奢侈
服務生來幫她倒水。她望著茶葉在熱水中上下翻滾……它想走,想逃離?但如今只能活動在杯中的熱水裡。它為何想走,想逃離?而自己能走出自己的牢房嗎?那厚重封鎖,那陰暗晦澀,那淒楚悲涼的監獄?她眼眶中有一陣潮濕。
再見?這就是那笨鳥唯一會說的話?笨鳥,難道你不知道,人生有「相見不如懷念」的悲苦!於是,那英唱著《相見不如懷念》:
相見不如懷念 就算你不瞭解 我那冷漠的眼 你為何視而不見
對你不是不眷戀 也許心情已改變
被你擁抱的感覺 開始像個冬天 我才發現你我 已活在不同的世界
放了我吧 放了我的一切 忘了我吧 忘了那激情的纏綿
放了我吧 就讓我們活得輕鬆一點
或許我在下著雨的夜 還會願意想起你的臉
啊……
相見不如懷念 就算你不瞭解 我只能對你說聲再見
細雨紛飛 掩飾你的眼淚 在我轉身以前 讓我擦乾你的臉
別再卦念那一些 謊言或者是諾言
勇敢走出我視線 當你越走越遠 我會親手為你 畫一個美麗的句點
當你的體溫再也無法溫暖我 我如何去偽裝你心中隱藏的火焰
我不願綁著你和我 更不願如幽靈穿梭
所以願為你為愛自由
於是司馬光寫出《西江月˙佳人》: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雨季似乎過去了,馬路是乾燥的。傍晚的陽光斜射在街邊的櫥窗上,反映著點點耀眼的光華。
他們十指交扣走在街上。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尤其在男女初戀的時候。
通化街已經開始熱鬧。蚵仔煎、米粉湯、肉羹、豆漿、刀削蜜豆冰、魷魚羹、鐵板燒、割包……攤位都動了起來。
「紅花紅桂香腸」有原味、沙茶、麻辣、碳燒、黑胡椒、金華及綜合等等。多種口味,讓人口水直流。
「石家割包」料好實在,口味道地,色香味俱全。
「天香臭豆腐」外酥內嫩,配上爽口泡菜,風味與眾不同。
「胡記」豬肉專賣清爽、粉嫩口感的各式豬肉料理,在通化街中可是一大特色。他們用最新鮮的豬肉作成一道道美味可口的料理,清爽無油,怕發胖的人也不用擔心吃了會發福。
「六腳花生糖」不同嚼勁,不同口味的各種花生糖;是吃得到花生顆粒的傳統花生糖。現在如此講究真材實料的食物已所剩無幾了。
「芝麻園」讓人大老遠就聞到它的香味噴鼻。看著老闆高超的技巧烤玉米,讓麥飯石悶烤玉米更有特色。它可依客人口味選擇是否上辣醬,還必須反覆三次刷上特調的烤醬。然後才能有一股不可言喻的美味在齒隙中緩緩散開。
這家「上海生煎包」是用豬後腿肉當餡,煎餃則是以菜為主。老闆說,趁著剛出鍋,底部還脆脆的,不沾任何調味醬,最能吃出生煎包原始的風味
「林記辣椒魷魚羹」是自製的魷魚羹,是將魷魚及魚漿混合打成的;因此入口略帶嚼感卻不失魷魚的原味……如加上傳統的油麵,相當有飽足感。
相對於其他夜市,這裡較無壅塞不堪的顧慮;各式各樣的小吃美食同樣令人流連……還有應有盡有琳瑯滿目的中低價位流行商品……
在人來人往的通化街中,就屬它最顯眼且最突出了!門口就放了兩株聖誕樹。一進入店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件很特殊的衣褲,全部都是用渲染或印刷的服飾;完全沒有一絲現代服飾一成不變的氣息,反而呈現出新新人類喜愛新奇的樣貌。此外還有賣些新奇的小飾物,店中常是熱鬧的氣氛。
這裡還有一家專賣唱片及海報的店面。大至海報,小至錄音帶都有;可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他們不知不覺間走到基隆路一家寵物店。
「好可愛喔!」她站在玻璃門窗前。
她有某種奇怪的反應,視線像結冰似地凝視著牠。
牠在鐵籠子內,淡紫色的長毛小貓,正轉動著碧綠的眼珠,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憐的神情,對她凝望著。那長毛的小東西祈憐似的瞅著她,緊閉的小嘴巴裡,露出一截粉紅色的小舌尖,可愛得讓人心痛。看到她走近了,小傢伙伸出小爪子,無奈的抓著鐵籠,輕輕的聳著鼻子……
「我要牠!」王倩如忽然大喊。
「不好吧?」鐘可凡皺起眉頭,「養在哪?怎麼養?」
老闆娘從鐵籠中抓出那個小東西,用手托著,送到她面前去。懷中,她緊抱著那溫暖的小身體。
「金吉拉是近代人類混種控制出來的人工貓,而英國寵物協會也是近年才承認有此一血統的貓(美國比較早認定)。牠是屬於波斯貓的一支,」身材豐滿的老闆娘職業性的微笑與吹噓著,「金吉拉屬於波斯貓的一支,最好認的就是牠的綠眼與紅磚鼻。這隻有迷人的眼線、鼻線、唇線,三者俱全,實為不可多得的賽級金吉拉。妳看,牠的四掌也是黑的……所以在台灣能符合這些特點的金吉拉說真的不多。」老闆娘頓了一下,「金吉拉在四個月大前,不管眼睛有沒有變綠,都是藍色的,所以很不好認!」
王倩如低著頭,接觸到牠友善而我見猶憐的眼光。她用手指輕摸著那毛茸茸的軀體。
「一般自家繁殖的金吉拉最多會生出虎斑褐眼的金吉拉,不能再生出其他毛色的『波斯』貓。如果生出來的貓是其他毛色的話,那麼連小貓的父母都不能叫金吉拉了!只能稱作波斯!」老闆娘見到猶豫不決鐘可凡,鼓起三寸不爛之舌繼續慫恿,「金吉拉看起來是很嬌貴的貓,實際上卻也蠻健壯的。牠個性愛好安靜,性格溫順而有個性,會認人,會親近人。牠也十分聰明,懂得跟隨主人穿室過房,又懂得用叫聲跟你閒聊。最特別的是牠的聲調高低,會因應牠不同的需求而做變化;牠本身愛乾淨,更有潔僻。若跟不同貓種在一起,則易顯現出牠的領袖氣質。
一直以來,在全世界,金吉拉都是最受歡迎的貓種之一……」
鐘可凡見王倩如愛不釋手,老闆娘又說得天花亂墜,讓他不買都不行。
這隻金吉拉,她取名叫Gigi。
一般幼貓第一年要打二劑六合一的預防針,之後每年打一次;然後要打一針的狂犬病的針,也是一年打一次。什麼枕頭、碗、貓沙、沐浴精、化毛膏、玩具……乾飼料、貓罐頭……
一開始鐘可凡很幹,貓大便又臭,還要他來清理;而他比較喜歡狗。久而久之,他反而比她還喜歡善解人意的Gigi。
那天,她把Gigi也帶走了。就像當初的戀情,如今只能懷念。
她留下一封信給鐘可凡,信上寫著: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合,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禦,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從意識清醒之後,到手腳能自在活動為止,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就像他之前的人生。
鐘可凡想著Gigi小時與睡在他與她的枕頭旁邊的樣子,不勝唏噓。
他把原來放在膝上的手輕輕向內側彎曲,想著:
明代書畫家趙孟的夫人管道昇,自小受良好的文學熏陶,是一個富於獨創性的女詩人。她與丈夫志同道合,又深為朝廷賞識,婚姻美滿。有次丈夫想要納妾,於是她作了首《我儂詞》。
那個時候,才子司馬相如只是一名小常侍,因得不到漢景帝的賞識,常不得志。於是相如就托病辭職,到四川閑居在家。有一天,到富商卓王孫家赴宴,宴間主人家邀請司馬表演琴技。相如得知卓文君新寡,又通音律,於是便彈奏了一曲《鳳求凰》,藉以傾吐對卓文君的愛慕之情。文君本來就通音律,聽了相如的琴之後,不由得為他的才華和氣度所傾倒。當夜,卓文君與相如就連夜私奔,兩人去了成都。不過當時相如一貧如洗,兩人只好變賣家當,開間小酒店為生,生活非常清苦。後來文君之父知道後送了許多銀子給兩人,並將文君的嫁妝送來,兩人的生活才有改善。
漢武帝即位,非常賞識司馬相如,並拜他為官。司馬相如春風得意,竟然要納另一名女子為妾,並對卓文君日益冷淡。於是,卓文君回了一封信給司馬相如,就是後世流傳的《白頭吟》。信末並附上這首《訣別書》。司馬相如看了之後感到慚愧,於是打消納妾的念頭。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
香巢乍結鴛鴦社,新句猶書翡翠屏。
不為別離腸已斷,淚痕也滿舊衫青。
不是誰變了,是彼此已經不適合了?
在羅仝的葬禮上,他遇到了些老朋友。大家在惆悵中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有些人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變得很平靜。
廖正風幾乎足不出戶。連續一個月,他都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他父母長年在大陸工作,很少回來。家裡有個管家,叫梅姨。
《桃姐》改編自真人真事。講述一位生長於大家庭的少爺Roger與自幼照顧自己長大的桃姐家傭媽姐之間所發生的一段溫暖人心的主僕情故事。
鍾春桃(桃姐)自十三歲就到梁家當傭人,轉眼六十年過去……她已伺候了梁家老少四代人。後來,梁家人有的去世有的移了民,近十年間只剩下桃姐和梁家少爺羅傑(Roger)在一起生活。主僕兩人相處頗有默契但很少交流。後來有一天,桃姐突然中風,羅傑把她送去老人院,由此展開了一段觸動人心的主僕情。
這是一部由許鞍華執導,劉德華和葉德嫻主演的香港劇情片。於二零一一年九月首映,二零一二年三月公映。
廖正風曾獨自一人去看這部電影。
梅姨雖在他家幫傭幾十年,與廖正風卻沒什麼感情。也沒機會有感情。他時常不在家。悲哀的是,他連父母的印象都不深。或許。父母也經常不在家。世上不能解說或無法理解的道理太多,只怕許多人無法遇上。
今天天氣不錯。廖正風出門時快接近中午,雖然說外頭溫度不高,但是陽光灑在身上溫暖的感覺超舒服的。
他沒有目的,只是想出來走走而已。驀地,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他血液的循環加快了,心跳加速了。
「你好嗎?」
這三個字讓他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多少年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情何以堪?
「妳好嗎?」他緩緩的吐出這三個字,喉中居然有些嘶啞。
一時之間,兩人相對無言。王倩如不用說話,只是默默瞅著人的那種神韻,就是一種深幽的美。那是學都學不來的,是與生俱來的。
她更成熟了,更美了,更有種女性的嫵媚。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深呼吸。
「羅仝葬禮的前一天。」
「妳有去?」
王倩如點點頭。
「怎沒跟我打招呼?」
「不知道。」她低聲說,聲音裡帶著種軟軟的消沉。但她眼裡卻迅速的充滿了感情,充滿了關懷,充滿了某種屬於遺失年代裡的柔情。
這使他一下子就激動而燒灼起來。
片刻,廖正風慢慢恢復了自己:「吃過飯沒?」
士林區是台北市內最大的行政區;北鄰北投區和新北市金山區及萬里區、南鄰大同區、中山區、松山區、內湖區、東邊為新北市汐止市。
士林區舊名為「八芝連林」,是平埔族八芝蘭林社(Pattsiran意為溫泉)所在之地。在清代改稱為芝蘭,後來又將名字改成較雅的名字「士林」。士林的由來是當地讀書科考風氣興盛,有「士子如林」的意義層面。
一九四九,景美鎮、南港鎮、木柵鄉、內湖鄉、北投鎮等部份區域納入台北市後,它正式成為台北市其中一個行政區域。
廖正風家住士林。
他帶她來到他家附近的一間韓式烤肉店。
「不會是刻意來找我的吧?」廖正風唇邊漾著笑意。
「Why not?」王倩如在他的眼光下有些瑟縮,她那明亮的眼睛裡卻盛滿了溫柔,「不可以嗎?」
廖正風微笑凝視著她:「Why not?」
他笑著,放開心懷;她也笑著,神采飛揚。
兩人好久沒一起如此精采的笑過。
這家店走大眾平價路線,但食材有一定水準。免費供應的韓式小菜,樣式多又好吃。其中魚乾煎馬鈴薯咬起來有韌感和脆勁,醃白蘿蔔肥又多汁。主食蕎麥餅口感紮實,韓式銅盤烤肉用一整塊無洞銅板,受熱均勻,很特別。
那次的迎新舞會,學姊陳可欣穿了一身紅,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在室內穿梭奔跑著。她笑臉迎人,不斷招待客人。她並不很美,眼睛不大,嘴巴卻有點大,身材也是豐滿。但,青春和樂觀是她最大的優點。她爽朗好客,熱情坦蕩,對每個人都親切自然。
他們一共是四個男生。
鐘可凡是主唱兼吉他,廖正風是鼓手。他們受到旋風似的歡迎。四個男生全穿著最簡單的黑色T-Shirt和牛仔褲,每人脖子上都掛著一件代表自己風格的飾物。那麼簡單的打扮,反而更加襯托出他們的自然風采。鐘可凡站在舞臺中央,他似乎才剛剛走進門來,像站都沒站穩時,一個吉他音符已經從他手指尖端迸跳出來了。接著,鼓聲就如激流飛湍般一瀉而出,Rock n' Roll開始了。
25 years of my life and still
I'm trying to get up that great big hill of hope
For a destination
I realized quickly when I knew I should
That the world was made up of this
Brotherhood of man
For whatever that means……
他們的第一首歌是 4 Non Blondes《What's Up》。
全場都狂叫。大家隨著節奏跳起舞來。一面跳,一面跟著唱。當王倩如和鐘可凡的眼光接觸時,她感到心都跳了,臉都熱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鐘可凡。後來又見廖正風。
兩個出色的男人。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
一曲既終,鐘可凡放下吉他,介紹團員。
廖正風沒有把眼光從王倩如臉上移開。當鐘可凡介紹到廖正風,只見他挑著眉毛,大聲說:「我們要回家問我們的爸媽,十幾二十年前做了什麼好事!」他環室四顧,眼光注視著全場每一個人,大喊:「不然我們今天如何狂歡!」
這話使全場樂得發瘋,使他們又吼又叫又鼓掌。
這樣連續唱了大約半個小時。吉他、鼓聲、歌聲,忽然全停了,鐘可凡站在那兒,高舉著雙手,全場都靜了下來,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花招?又有什麼新名堂。他眼光生動,神情鄭重,大聲的道:「我們酷嗎?」
全場的人都高叫:「酷!」
「你們High嗎?」
全場的人也都高叫:「High!」
「這首唱完,我們下去跟你們一起High,要嗎?」
全場的人一起高喊:「要!要!要!」
音樂響起,只聽鐘可凡唱著伍佰《浪人情歌》:
不要再想妳 不要再愛妳 讓時間悄悄的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妳的名字 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 將我心佔據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會再是妳 不願再承受 要把妳忘記
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做一切都無所謂
將妳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
廖正風將肉與串起的香菇翻個身,又在它們身上塗上醬料,發出「嗤、嗤」的聲音。
隨著溫度的提升,肉片也慢慢的改變了顏色。
「還記得我的那次迎新舞會?」她抬起頭,望著他,嫣然一笑。
「時間過得好快。」廖正風瞇起雙眼,回憶著,「又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事。」他沒有說是因為她才特地辦的。有些話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去說或做,時間會教會你。懂得。也許。
人生總是矛盾的。
廖正風將片剛烤好的牛肉,夾進她的盤子裡:「妳喜歡吃三分熟的牛肉。」
王倩如「嗯」了一聲,將牛肉送入口中。
「你還記得?」她抿抿嘴。
「很多事妳忘的掉嗎?」他的眼光在閃爍,他無法掩飾對她的一切回憶。
王倩如低頭,默默無語。
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
相傳因王雱多病,父王安石令雱妻獨居樓上,後王雱病卒,妻別嫁。
王雱天資敏慧,被譽為神童。五歲時,父親的朋友送來一隻獐和一隻鹿。那位朋友聽聞王雱聰明過人,問道:「何者是獐?何者為鹿?」王雱從來都沒見過這兩種動物,卻巧妙地回答說:「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
他只活了三十三歲,英年早逝,存世的詞作只有二首。
幾聲吼叫,拋開了樂器的他們,直衝進人群裡來了。王倩如只感到眼前一花,面前正站著一個笑容可掬的廖正風。
「可以請你跳舞嗎?」廖正風笑嘻嘻的。他也不管王倩如同不同意,便粗獷的抓起她的手,跳著慢三步。
「我有說要跳嗎?」王倩如微嗔。
「給點面子嗎!」廖正風那微褐色的皮膚和那頭又多又亂又不整齊的頭髮,使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灑脫不羈的氣息。
「我的手那麼不值錢嗎?」王倩如翹起小嘴,「面紙一包十塊,便利商店有賣!」
「想跟妳跳舞的有一狗票人。」廖正風厚著臉皮,「妳知道我花了多少錢才買通他們?妳的手不值錢才怪!」
王倩如微笑著。她就是想笑。暗忖:「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她笑起來,頰上有兩顆迷人的酒窩。
「一生何求。」
「什麼?」
「如果我能淹沒在你的酒渦裡。」
王倩如啐了一聲。
一面,她伸長脖子找尋鐘可凡。於是,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怦然一跳,鐘可凡已經找到舞伴了!當然,他怎麼會缺乏舞伴呢?
他擁著她舞開了,她想得出了神。
忽然旁邊有人重重的咳了一聲:「你們已經跳了三支曲,該給別人一個機會吧!」說話的是鐘可凡。
王倩如驚覺過來,仰起頭,鐘可凡正專心一致的瞅著她,眼睛亮黝黝的帶著笑意。
她的心又不規則的亂跳起來,臉紅了。
「我有榮幸與妳跳下一支嗎?」鐘可凡總是風度翩翩。
她喜歡中規中矩的男人。
廖正風對她來說,太狂野了。
她也是那樣的人。小時的教育是如此。
忽然覺得眼前只有他的臉孔,他的笑,他的眼神,什麼都沒有了。她連舞都不會跳了,因為她踩了他的腳。她心一慌,臉更紅了。他溫柔的把她攬進懷中,他的下巴輕輕的貼住了她的耳朵。
「是不是在想廖正風?」他低聲問。她一跺腳,正好又跺在他腳上。
「如果這麼不願意跟我跳舞,你直說就可以了!」他一本正經的。
她漲紅了臉,只能「悶聲大發財」。
一見鍾情,也許是錯誤的決定。
「鐘可凡結婚了。」她的睫毛往上翻,抬頭看他。
廖正風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兩年前我們有見過面。」
「喔 ——」王倩如拖長聲音,「我不知道。你來過L.A.?」
「在L.A.你們有常見面?」廖正風不答反問。
「有幾次吧。」她努力搜尋著記憶,「他對我來說只剩下一種好特別好特別的感覺——一種溫柔的冷漠,飄逸時不羈,與世無爭的態度……我似乎活在另一個世界裡。我彷彿是個陌生人。」
「當花園裡的茉莉花驀然盛開,當玫瑰花笑得更加燦爛——天氣由微暖轉為燠熱好像只是一剎那間的事。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卻永遠這樣固定的、毫無間斷的轉移過去。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廖正風的神志飄向了久遠以前,「人生卻可以每天都有不同的變化,端看你將如何走完這旅程。」他喝了口生啤酒,「妳有去參加他的婚禮嗎?」
王倩如搖搖頭:「何苦?」
「我們見到的太陽是八分鐘之前的太陽,見到的月亮是一點三秒之前的月亮……不管你放不放得下,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只能面對現實。甚至我們的『現實』早已不是『現實』,在別人眼中,它早已過去。」廖正風傻笑道,「很多事講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啊!」
沉默片刻。
「所以你流浪了三年多?」明朗的雙眸坦率的停在王倩如臉上。
「至少我體會到許多以前無法體會到的事物與和我接近的靈魂。」他的眼神有點哀愁,「鐘可凡可以有兩個不同的人生,我們卻沒有辦法。我們必須背負著過去的種種而活。想要忘記都難。」他頓了頓,「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酸,但犯不著從此變作一具活屍。我想當初自己就是個活死人。」他的內心直接影響到你的眼神,黯淡無光,「渾身上下,都披著一件心酸的外衣,再把悲哀傳染給四周每一個人!有意義嗎?沒有人需要為誰而活著。如今我認為:活屍應當是個快活的屍身。不是嗎?」
王倩如像似第一次認識他,用心聽著。
「梵諦岡既是教廷,也是歐洲最小的國家。國土面積雖然只有中正紀念堂的兩倍大,卻是全球八億天主教徒的信仰中心。影響力之大絕不遜於世界大國。」廖正風眼光非常柔和,「梵蒂岡自古以來就有許多帝王、貴族捐獻藝術珍品,使得梵蒂岡處處都是歷史與珍貴古跡遺產。聖彼得大教堂建築本身更是世界的藝術遺產。這座全世界最大的教堂也是梵蒂岡的象徵。五座紫銅大門最右邊的一座為『聖門』,只有每隔二十五年一次的『大赦年』才由教宗開啟。」
「啵」的一聲,一顆蛤蜊在烤肉架慢慢不情願的打開。宛如「聖門」。
窗外路上的車子並沒有因為石油漲價而減少,汽機車也依舊排放出淡灰色煙霧。行人也都匆匆忙忙的,到底在忙什麼?
如今是誰的心境變了?還是環境變了?還是科技進步太快了?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
廖正風溫柔的將蛤蜊夾給王倩如。
王倩如呆了呆,沉思著,這是個老問題。
她曾經喜歡明亮的顏色,白的、粉紫的、淺藍的、嫩綠的,以至於藕荷色的。如今她卻喜歡帶有一點悲劇感的顏色,譬如鵝絨黑、暗紫、深藍……難道這就是成長?
天空中隱約傳來陳百強《一生何求》:
冷暖那可休 回頭多少個秋
尋遍了卻偏失去 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 沒法解釋得失錯漏
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那裡追究
一生何求 常判決放棄與擁有
耗盡我這一生 觸不到已跑開
一生何求 迷惘裡永遠看不透
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一生何求 曾妥協也試過苦鬥
夢內每點繽紛 一消散那可收
一生何求 誰計較讚美與詛咒
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