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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洲留學時,有一次晚上因為想找好的釣場而在山上迷路。車在黑暗的林間小路緩緩的開著,我和朋友緊張又無助,恐懼也悄悄的侵襲著我們心身。雖然天上的星星一路陪伴著我們,月娘也企圖指引我們方向,卻還是幫助不了不懂星辰月語的我們。在樹林中小路亂闖亂撞不知多久,我們看到不遠處的一點燈光。從來不知道那小小燈光也能讓人興奮許久,讓我好想親愛迪生(Thomas Alva Edison)一下。狗在庭院中叫著,庭院中的燈也亮了起來,一位主婦也出現在屋門前。

   這屋子只有婦人與她老公同住,兩個兒子都在城裡工作,一個月回來一趟。婦人好心的煮麵給我們吃,這麵不但溫暖了我們的身體,更溫暖了我們的心,直到幾十年後的今天我的心。婦人整理好了房間留我們住宿,像個母親對待自己的小孩般,但我們素昧平生啊!夜半,一隻暖暖軟軟的貓,跳上床上,蜷伏在我腳邊安祥的睡著。我不禁的想:連貓都那麼的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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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吃著婦人的火腿蛋加吐司和牛奶一杯,有如像家人般的融洽氣氛。早餐後,男主人威廉背著釣具,帶領著我們去他所熟悉的最佳釣點。兩隻狗在後面跟著,偶而也衝到我們前面,再搖著尾巴回頭望著我們。山林中景色雖美,卻美不過威廉夫婦的心。

   不久,來到一溪流旁。威廉笑說:「保證讓你們不虛此行。」果然這兒的紅鱒(rainbow trout又大又肥。在中午小憩時,威廉從保溫箱中拿給我們他老婆瑪莉幫我們做好的三明治,還丟瓶啤酒過來。他也說著他一生的故事。

   以前當記者的威廉,只要有新聞,事事都衝第一,也不管危不危險。有一次採訪一個重要的社會新聞,他說:「子彈就從我頭上飛過,好險老子命大。」他也曾隨救難隊深入山中,差點埋在黃土裡成為烈士。他說:「年紀越大越怕死,有了老婆,有了孩子,有了金錢,有了地位,怎能不考慮與牽絆?」慢慢孩子大了,可自力更生,他便把一輩子辛苦賺到所存下來的錢,買下這片山林,蓋了間屋子,與心愛的人過著與世無爭的平淡生活。

我聽了有點撼動。

人生要經歷過無數的風雨,才能知道平凡的可貴。世事沒有親身經歷體會過,哪能真正了解感動?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好快,意猶未盡時已彩霞滿天。威廉說:「人生就如此!得意風光時總不知時間流逝,失意落魄時,卻度日如年。」他的話讓我想起一首杜牧的詩: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我們收拾裝備,帶著滿意的收穫,兩隻可愛大狗,踏著夕陽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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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威廉家不遠處,已聞到陣陣烤肉的香味。瑪莉早已在庭院中,準備好BBQ,烤著肉等著我們歸來。鱒魚我們早已處理好,只要塗點奶油加點鹽與蒜,放入烤架讓牠們乖乖躺著,時候到了在翻個面,烤孰後便是人間美味,此味怎能讓言語來形容?如果形容的不好,怎對得起牠們為了我們的口腹之慾而壯烈犧牲?我們豪氣的烤肉烤魚,大口的吃,大口的喝著啤酒。

   之後,我假日常會去找威廉夫婦,在他們家留宿一夜。偶而也會遇到他們兩位豪爽的兒子,大家談天說地,醉了,隨地而睡。這一切只從陌生開始。後來我常遇到些陌生人求助,都盡力的為他們解決困難,這不能說不是受威廉夫婦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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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與商業的極度發展下,加上社會也太多利用人性溫暖的欺騙事件讓人心寒,讓人無所適從,人們好像被無形的壓力枷鎖住而失去自我。好像變得短視近利,不在真心與旁人相交,反而隨時處於警戒狀態,怕被人陷害背叛。

有一天看到報紙寫著:一婦人中獎X百萬,第二天不見蹤影,離開了丈夫兒女。據說,台北銀行設計這些彩卷的高層人士,一次也沒買過,因為他們已經很滿意現實生活,能保持現狀就好。很多人中獎,斷絕一切舊關係,去另一個地方展開新生活。難道舊日生活中,沒有一個可靠知心的朋友或可戀之事?那是不是該檢討,是不是做人很失敗?還是對社會環境失望?還是人性如此?

 

小時後我就很喜歡看雨、聽雨。看雨從天空落下的優美線條,聽雨落在屋頂的聲音,落在泥地的聲音,落在池塘水面的聲音,這天籟從小就感動著我。看著院裡的池塘,浮出水面的魚兒,嘴巴一張一合的迎著雨唱著無言的歌曲。隨著年紀的增長,那一滴一滴的雨聲怎像心中一點一點的煩與痛,那雨也像萬般愁緒,直落入心坎。

 

今天又是下雨天,我望著窗外的雨,聽著雨聲,腦袋中什麼也不想,心中一片祥和。如今真有三十年前看雨是雨,聽聲是雨;後來看雨不是雨,聽聲不是雨;如今看雨又是雨,聽聲又是雨的感觸。

風雨聲中隱隱傳來威廉的聲音:我這輩子讓很多我認為不會幫助我的人幫助過,我才會幫助而且信任所有的人。不要讓二三個人醜陋的心與行為,讓你錯失幫助七八個需要你幫助的善良的人。

前幾天收到威廉兒子的e-mail,得知他的死訊,大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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