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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寫於2008年

年,我又回到了澳洲。

刻意的安排也好,無心插柳也行,我突然只想離開冗忙,讓自己靜靜的孤獨。想走入林間,接受綠的洗禮,聽聽自然的聲音,聞聞花草的氣息;想沿著海岸,感受海風的吹拂,聽聽潮聲的伴奏,聞聞海洋的體味。想在繁忙的生活中,找到一處可以放鬆心靈的地方,可以面對自己的靈魂自言自語,任自己獨處一陣子,讓自己化為花朵化為白雲化為藍星點點……

 

從小我就喜歡海,也說不清為什麼。也許它跟宇宙一樣神秘,讓人說不清、也看不出它所有的範疇。那浩瀚的海洋,總是引人遐思,似在啟示著另一個神秘的境地。我喜歡海,也喜歡喝酒,更喜歡悠閒。阿得雷德(Adelaide)好像是特地為我量身打造的城市。〔聞名的酒區,例如巴蘿沙(Barossa)、開樂谷(Clare Valley)、麥羅倫溪谷(McLaren Vale)及Coonawarra……它們大多數距離阿得雷德不到九十分鐘車程。〕

我喝著不應該苦澀的紅酒,望著海浪,一種難言的惆悵和落寞竟縈繞心中,感覺生死好像海浪潮起潮落,有節奏的「生死生死」在拍打海面。生亦何歡?死亦何哀?人生何去何從?遠端的海慢慢變得朦朧,無形中我好像在海裡深處,又冷又暗,卻沒有人來救我。感覺就是那樣地自然發生,說不出原因。

有人說:迷惑的人活在昨天,奢望的人活在明天,只有清澈的人,活在今天。但我害怕未來,疑惑今日,感嘆昨日。

「……化過天際,隨後冒出了一道煙,並傳出轟隆隆巨響,震撼了地面。我感到巨響、地震,並看到了藍光。」我聽到隔壁桌的人在暢談著。

我聽著想著,澳洲那麼一大片土地,有幽浮(UFO)蒞臨,也不稀奇。這是個很古老的大陸,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地方與生物。

辛普生沙漠(Simpson Desert),它被命名才七十幾年。一望無際,人跡罕至,是澳洲內陸的寫照。直到今天,它還有很多地方尚未被畫入地圖。聽說外星人去過那裡,回去還失望的宣佈地球是個沒有水沒有生物的星球。

連「烏奴奴」(Uluru)——艾亞斯岩(Ayers Rock),也直到一百多年前才公諸於世。

記得「接觸未來(Contact)」的電影中有句名言:如果浩瀚的宇宙中只有我們,那豈不是太浪費空間了嗎?

一把沙子約有一萬顆沙粒,但宇宙所有星球的數目,也許比地球所有海灘的沙粒還要多。最小是多小呢?最大又有多大?在我們人類的未來,又能探知多少的知識呢?很多人以自己所認知的來看全世界,卻不知學問反而越學越少?

我馳騁在想像中,任海風充滿我的臉頰。

驀地,一隻惱人的蒼蠅在我面前營營亂舞,還企圖停在我的上唇。我將牠趕開,牠立刻又飛回來,還每次都停留在同一點上。好像我心中某些痛苦的回憶,揮不去、忘不了,都停留在那痛點上。過一會兒,又飛來一隻,牠想停留在我鼻子上。一樣的是,趕也趕不走。大約一分鐘,我頭上有二十幾隻蒼蠅圍繞,我陷入了長期抗戰的艱苦奮鬥中。像心中如海浪般的思緒,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為了擺脫蒼蠅的糾纏,我離開了那裡,沿著海岸的木棧步道漫步。不遠處,見到一名垂釣的人。我從小就喜歡釣魚,喜歡一剎那巨大的水中拉力從釣竿延伸到手上的感覺,喜歡看著釣竿彎成半圓型,變成力與美的表現。我停下腳步,默默望著釣者想著:聽說很多人不是為了吃魚而釣魚,而是享受與魚兒鬥智的過程,和魚兒上鉤時的那一刻喜悅

 

沙灘上的我,迎著海風,任衣襟呼啦啦作響也不去理會,感悟著風的流暢與自由。風一陣陣的吹來,夾帶著海的味道。

忽然一個大浪打來,許多人腳步一個不穩就直接頭朝前栽進海水裡。這情景讓我想起了一則報導,是關於一位澳洲總理霍特生前最後一次游泳而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也曾去過那。

 

墨寧頓半島是墨爾本南方一塊突出於海面的土地,有點像維多利亞的雪魚角,三面靠海、風景優美,島上興建了許多夏天別墅。它的形狀有點像捲曲的蠍子,環抱的海灣面積相當於菲利浦港灣(Port Phillip Bay)。

霍特喪命的地點在波特西港(Portsea),位於半島的最西端。它很小,只有少數幾家商店和咖啡館,但住家不少,都是大房子。

我走進旅客中心,進去參觀裡面的展覽,並與公園管理員聊天。

「這海岸有多危險?」我問。

「很危險喔。」他指著一張海流潮汐圖給我看,「整個海域都很危險。」

「我猜想,如果你被海浪捲走,大概會像個無人要的包裹被海潮沖來沖去,也許消失不見,成為食物鏈中的一環。就算最強壯的游泳高手,來這也變成低手,毫無掙扎之力。」他又說,「主要原因還是裂流(Rip Currents),就是以某種角度衝向海岸的暗流,會把人捲進海裡。」

「所以霍特先生在那游泳並不是個好主意?」我問。

「我是不會去的。」他瞅著我,「你知道嗎,那裡曾發生過大約一百多次的船難。你認為適合游泳嗎?」

「想死的人來這真的很合適。」

「不奇怪。」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走了出來,思考著:難道霍特想死嗎?

一般人,像我,只能知道別人的表面,誰能了解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們只能看到所謂名人偶像正大光鮮的表象。在支持這些所謂名人偶像時,我們又能真正懂得他們多少?

澳洲人還在墨爾本為霍特蓋了座市立游泳池來紀念他。

 

望著眼前許多情侶牽手散步,步步印在沙灘上的足跡,好不浪漫。遠方有幾人在翻飛的白色浪頭上如巨鳥展翅般怒吼著,享受在

浪起浪落間馳騁的快感。

我睇著游泳嬉水的遊客追趕滿地奔馳的小蟹的小朋友,追逐嬉笑的少男少女,以及
拾貝殼的,打水戰的……那些細沙,被陽光染成了一片金黃。海面上,像是被敲碎的玻璃屑,反射著點點光華,亮晶晶的、閃熠熠
的、明晃晃的……炫耀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我無意識的在海灘上低頭走著,看著自己在沙上留下的
,那單調的、清晰的、孤獨的一
行足跡。我抬起頭望向遠方,海灣的另一邊,應該就是漁船出海及歸航的所在吧。
不知不覺間,落日將海染成了絢爛的、亮麗的、變
幻莫測而光芒耀眼的色澤。我屏息的站在海邊,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那又圓又大又燦爛,鑲著一圈金邊的太陽沉入海裡。我用心神
體會著、感受著一切。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好快,意猶未盡時已彩霞滿天。我不禁想著:人生就如此?得意風光時總不知時間的流逝?失意落魄時

卻度日如年?此時的我驀地想起一首杜牧的詩: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有次傑夫帶我去附近的棧橋上釣烏賊(squid),兩人暢飲高談,直到夜晚。準備回家時,我去防風林裡方便。回來說:「我醉了,尿尿時腳踩到的石頭居然會動。」

他哈哈大笑跟著我去看會動的石頭。

那會動的石頭原來是一隻將近一公尺長的蜥蜴。他藉著酒意,拉住牠尾巴,將牠拖出了防風林。好美麗壯碩的一隻蜥蜴啊!牠不情願的被傑夫拖出,還不時的回過頭來,吐出牠長長紅紅的舌頭,像似抗議我們打擾牠安靜的睡眠。突然,牠尾巴大力一擺,掙開傑夫的雙手,快速的奔回防風林,消失在防風林的黑暗中。

 

我舒適地坐在馬車上。

經過了位於市區北部河畔區的節慶中心(Festival Centre)。節慶中心的設計風格獨特,決非一般的傳統建築物可比擬,是阿得雷德的地標之一。又通過了Tandanya藝術館。

公園圍繞的阿得雷德市內如棋盤格子般的街道上,古建築物也和現代建築物融合在一起。

馬車,現在雖然是配合觀光的產物,卻也打造得很有古早味,而馬車慢步來回一趟約四十分鐘。

我用心靈再次體會阿得雷德這城市的美

 

我下了馬車,緩步走到圍著白色的厚牆,種植不少松柏的墓園內墓園內,非常靜謐。這裡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我將花放在墓碑前,思念著一頭金髮留著大鬍子,有著爽朗笑聲的小嬸堂哥——傑夫。

有次他與友人去大堡礁浮潛,卻遇到了箱型水母。

「這就是人生吧?」我嘆了口氣。

天空忽然飄灑起斜斜的細雨,樹木在風中搖擺,雨點打落的參差樹葉,令墓園裡增添了些蕭瑟。

 

我在市中心閒逛,準備前往機場。肚子突然餓了,想找家Chinese take away。

「能借我五毛錢打電話嗎?先生。」一位約十歲的男孩在我身旁說。我將口袋裡的零錢都給了他。

「謝謝!先生。」他一臉感激的表情。我點點頭,去找我的食物。我在shopping mall裡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來品嚐我的牛肉炒麵。不遠處,又看到那男孩又再向過路的人要錢。他有一頭金色的頭髮,大大的眼睛,臉上有些雀斑。我邊吃邊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能借我五毛錢打電話嗎?先生。」有人用不屑的表情、手勢、語言趕他走,但他那沉重、疲憊又寥落的表情很快就恢復笑臉,

迎向下一個「客人」。

我不知道他的「業績」好不好,但他總是忙碌著。我離開座位去買了份炸雞塊與可樂,回去找他時,卻看不到了那金髮男孩。人,依然的往來。我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間看到了他,他坐在梯階上發呆。

「肚子餓了嗎?吃點東西。」我把炸雞塊與可樂塞進他手裡。

「先生,這……」我不等他說完,「吃吧!」他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我拍拍他的肩,「保重!」

我離開了金髮男孩,帶著幾許落寞,離開了曾經熟悉的澳洲。

飛機飛起,我望著機窗外。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再見了,我的朋友。

 

思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ilm9dBvI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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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醉Ton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