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組成立
鄒天豪與一群婆婆媽媽們來到時髦婦人的天母豪宅別墅。
天母地區在美援時期為美軍與眷屬聚居地區,當地住宅規劃充滿濃厚的美式風格;後來國民政府撤退來台,不少高官、民代和外僑都在此定居,許多外國使館選擇進駐天母,因此生活機能高度成熟、居住環境靜謐,形成台北市的傳統豪宅聚落。
走在天母街頭,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與台北市區大相逕庭的氛圍。天母地區早期以美式風格發展,無論是街廓縱深、街道路幅都相當開闊,加上綠化程度高,以及街頭行人步調慢,整體感覺悠閒而慵懶。
「哇,外觀好氣派喔!」
「建材很高級喔!」
「妳家好美喔!」
「好漂亮的游泳池!」
「庭園設計的真棒!」
三姑六婆從門外讚賞到門內。時髦婦人聽得飄飄然:「哪裡,哪裡!」「過獎,過獎!」
進入室內,兩名印尼女傭早已擺好了拖鞋。
「各位請安靜,有帶『見鬼鏡』的請先別戴上。請公子下來吧。」
時髦婦人將她兒子帶下樓,鄒天豪望向她兒子的身後:「果然是正妹,難怪妳兒子會著迷!」接著說:「你們可以戴上『見鬼鏡』了。」三姑六婆依言戴上了『見鬼鏡』後,看到時髦婦人的兒子小康後面有個穿泳裝的美妹。
「長得果然不錯!」
「身材不錯看喔!」
鄒天豪雙指一點,喝道:「露出原形!」他們紛紛把『見鬼鏡』拿下。
「好噁心喔!」
「老師你好壞喔!」
只見她美麗動人的臉龐,皮膚慢慢的剝落,留下腐爛的肉體。
「她浸泡在水裡幾個月了,再美也都醜了。」鄒天豪剛說完,她大吼一聲,突然身形變大,而且散發出濃濃的臭氣,張牙舞爪的朝鄒天豪撲來。鄒天豪左手隨便一揮,她身形化作許多塊。鄒天豪伸手向前一指:「這麼精采,才收你們兩千元,別把『見鬼鏡』拿下!看不到不退錢!」
那鬼化成的許多小塊,又漸漸融合變張醜陋的鬼臉。鄒天豪將像便當盒的塑膠盒蓋打開,右手掌一張一合,那鬼臉卻被他無形的力量吸進塑膠盒裡,他將蓋子蓋上。
此時小康大叫一聲,口吐穢物後,照例要暈倒。
「這也算妳媳婦,要不要留作紀念?」鄒天豪拿塑膠盒給時髦婦人。
「不要,不要,老師自己留著吧!」時髦婦人惶恐的搖頭。
「老師,能不能聽她說話?」一學員要求。
鄒天豪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每一個鬼我都要聽它說話,不是忙死我了?」
時髦婦人忙道:「我再加十萬,聽她說為何要纏住我兒子。」
「嗯。有錢能使鬼推墨。」鄒天豪又說了一句,「讓我先問問你兒子。」
鄒天豪捏住時髦婦人兒子小康的鼻子,大聲喝道:「起來吧!」小康緩緩的轉醒,疑惑的看著週遭圍觀的人。鄒天豪表情嚴肅:「自己家就有游泳池,幹嘛跑去北投垃圾焚化廠的溫水游泳池游泳?」
小康突然喊:「關你屁事!」鄒天豪也不囉唆,一巴掌就打下去。小康大叫:「你幹什麼打我?」鄒天豪又是一巴掌。時髦婦人心痛的說:「老師……」鄒天豪佯嗔道:「想救妳兒子就別廢話!」時髦婦人欲語還休。鄒天豪作勢又要一巴掌,小康求饒:「別打了,你要我說什麼?」
「為何不敢在自己家的游泳池游泳?」鄒天豪面無表情的睥睨小康。
「前兩個月我爸媽出國,我在家中開Party。」小康哭喪著臉。
「有沒有搖頭?」鄒天豪問。(註一)
「那是意外,與我無關!媽——」小康抱著他媽哭泣。
「給你錢,不要再問了!」時髦婦人也哭著。
「好。戶外教學圓滿結束。怎樣,值回票價吧?」鄒天豪才說完,三姑六婆又七嘴八舌。
「好了,好了,沒戲看了,回去吧!」鄒天豪好不容易應付完三姑六婆的問題,也送走了他們,回到屋內,對著小康,「講吧。」
小康覷著他媽,時髦婦人點著頭:「老師會幫你的。」
「那時我們都很High,也沒人注意到,等到有人發現到,她已經淹死了。」小康心中五味雜陳,「那時大家都很害怕,不知該如何處理。」
「屍體呢?」鄒天豪逼視著小康。
「我們丟到後山的溪裡去了。」
此時,空氣中突然變冷。時髦婦人與小康瞬間覺得難過異常。
「如果妳沒有別的花招,就別再丟人現眼,不,丟鬼現眼。出來吧。」鄒天豪對空怒吼。
女水鬼哀怨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利害,但我死不瞑目啊!」
「有啥好死不瞑目?有人害妳嗎?」鄒天豪眼爆精光,厲聲道。
「但他們把我丟棄在荒山溪水中,我好冷與孤獨啊!」
「幹嘛!作了鬼還想天天Party、喀藥解High啊?」鄒天豪相當不悅,「妳還害了個善良的少女,罪不可赦!」
「我不甘心啊!」女水鬼悠悠的聲音傳來。
「不甘心就可隨便害人嗎?先想想自己為何會死。妳不整天瞎混、吸毒,有那麼容易死嗎?如果在家唸書……」女水鬼受不了了:「你比我媽還煩!」
鄒天豪乾咳了兩聲:「妳遺體的事,由他們倆母子處理,妳害死無辜女子的事,自己處理。」
「如何處理?」女水鬼一臉茫然。
「去求『引渡者』吧。」鄒天豪擺擺手,「去吧。」
他看見小康母子抱在一起,不知所措。
「鬼的事我都處理好了,人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吧。」
時髦婦人兩眼無神,搖著頭:「如何處理?」
「報警。說出前因後果,好好安葬人家吧!帳單我再寄上。」
這名年輕歌手叫康俊,最近非常的火紅。走到哪都有媒體跟拍,有粉絲在尖叫。他卻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每天上電視、簽唱會,被人瘋狂的追著,被狗仔隊跟蹤著,被公司嚴密的保護著,反而心靈上更孤獨與寂寞。只有在獨處時,電腦網路的聊天室,他才能盡情自由的訴說著,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因為沒有人認識他。尤其在那件負面的新聞以後。
「野獸,安安。」野獸是他在聊天室的暱稱。
「恐龍,安安。」他與恐龍在此聊天室認識兩個多月了,不但講話投機,還能互吐心事。
野獸:「今天又好煩。」
恐龍:「煩什麼呢?」
野獸:「每天忙的跟狗一樣,忙到沒有自我。」
他曾經問她說為什麼叫恐龍?她答說因為她不是美女。她也問過他說為什麼叫野獸?他也答說因為不是帥哥。電腦螢幕又出現兩人的談話。
恐龍:「有些人想忙還沒辦法忙呢!」
野獸:「我知道,可是我情況不一樣。」
恐龍:「人生難免有不如意的時候,就像潮汐般有起有落。我也曾絕望過,徘徊在生死邊緣。」
野獸:「我好懷念以前自在的生活,沒有壓力。」
恐龍:「嗯,成功要付出代價的。」她貼上個笑臉的表情圖形。
野獸:「我今天好想喝酒。」
恐龍:「我陪你。」
野獸:「我想喝醉。」
恐龍:「我會照顧你。」
野獸:「C C,你怎照顧我?」
恐龍:「你想要我怎麼照顧你?」
野獸:「乾杯啦。」
恐龍:「乾。」她貼上個啤酒杯的圖形。
野獸:「每次上網都能看到你,你都不用做事唸書嗎?」
恐龍:「我在等你啊。」
野獸:「你真好,都不用忙。其實我上線也只想找你聊。」
恐龍:「嗯。」
野獸:「人生到底有啥意義?」
恐龍:「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吧。」
野獸:「等等。上個廁所。」
恐龍:「嗯。」
康俊已經喝了半瓶的Johnine walker,加上白天的辛勞,已經有點醉意,他洗把臉清醒下,又坐回電腦前。
野獸:「我回了。」
恐龍:「嗯。」
野獸:「我真的好煩,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恐龍:「來我的世界啊,安詳無煩惱。」
野獸:「世界上哪有那種地方。」
恐龍:「有啊,你不知道而已。」
康俊藉著酒意,再也忍不住。
野獸:「其實我是個公眾人物。」
恐龍:「我知道。」
野獸:「哈哈,我又沒說,你怎會知道。那你猜猜我是誰?」
恐龍:「你是個歌手。」
野獸:「嗯。」他貼上個訝異的表情圖形。
恐龍:「這半年來你很紅。」
野獸:「嗯。」
恐龍:「你叫康俊。」
過了一分鐘,康俊的字才在螢幕上出現。
野獸:「你是誰?」
恐龍:「換你猜一猜。」
野獸:「你不會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吧?」
康俊聽到從電腦中傳出了女子的笑聲,心想:「我沒開視訊啊!」又檢查了電腦,確定視訊沒開。
野獸:「你到底是誰?」
恐龍:「想知道嗎?」
女子的笑聲又從電腦中傳了出來。突然間康俊的電腦螢幕一片黑暗,黑暗的電腦螢幕慢慢浮現出一女子的臉龐,女子的笑聲依在。黑暗的電腦螢幕浮現出的女子臉龐說:「記得我嗎?」康俊突然回憶起二個多月前的報導:歌手康俊的女歌迷因不滿康俊對她出言不遜,燒碳自殺……女子臉龐突然表情猙獰,又變柔和:「成功要付出代價的,來我的世界,我會照顧你。」
今早媒體爭相報導:紅歌手康俊突然暴斃在自家電腦前,死前無任何徵兆,警方已經初步排除他殺的嫌疑,再更深入一步了解中。而康俊的公司表示……
今天上課特別吵鬧。
「你那天沒去,老師好酷喔,隨便一個一陽指,那女水鬼便乖乖聽話。」
「一陽指是武俠小說的,老師那個是陰陽指。」
「那是我最喜歡的手指。」
「妳別花痴了,老師那個是金剛指,有被佛主加持過的。」此時時髦婦人康媽也來了,眾人圍著她問後來的情形。
康媽更是手舞足蹈,表情誇張:「原來後面還有隻更利害的鬼……」
上課時間到了,卻不見鄒天豪。玉昍怎call他的手機都不通。玉昍只好無奈的聽康媽鬼扯:「怎知之前那鬼是被後來的鬼害死的。後來你們走後出現的鬼,就是害死她的鬼。」
眾人雖然聽得「霚煞煞」,卻一致公認「老師最屌」。從「恁老師卡好」到「老師最屌」,其中過程,老師走得很辛苦。
幾個留著平頭的男子,突然闖入教室,後面還跟著穿制服的警察。
「郭玉日小姐是哪位?」一位平頭的男子說。
「我叫郭玉昍,不是郭玉日。請問有何貴幹?」
「鄒天豪先生已經被我們約談,這張是搜索票,請郭小姐配合。」玉昍點點頭。
「夭壽喔!老師發生什麼事?」
「你們這些人喔,外面壞人那麼多不去捉,跑來冤枉好人。」
「以後你們家鬧鬼,叫老師不幫你們處理。」
其中一名幹員不耐煩的喝道:「再吵就告你們妨害公務。」
「威脅我喔!怕你咬我喔!」
「誰怕誰,有種告我啊!老娘才不吃你這套!你知道我先生是誰嗎?」
「偶信活……偶不七牛肉……偶只七羊肉。你不是三寶活弟子……偶無法和你溝通。」
這年輕幹員有點佩服鄒天豪了——居然騙得了、應付得了這些三姑六婆。
「郭小姐,麻煩一下,打開這間房間。」一位幹員手指著門。
「那間房間的鑰匙,只有鄒天豪先生才有。」
幾個幹員互相對看,其中一人點頭:「找鎖匠吧?」
其實,那些三姑六婆也想看看房間裡面有什麼秘密,所以也安靜的等鎖匠來。
房間門好不容易被鎖匠打開,只見裡面有許多塑膠盒。它們大小像便當盒一樣,整齊且有歸類的放在一排排如書架的架子上。三姑六婆見了大驚:「別碰它們!那裡面都是鬼!」
「那是裝鬼盒啊!」
那些幹員與警察搖頭苦笑,笑她們的無知與迷信。
「塑膠盒都帶回去。」陳懷民小隊長下令。
「全部帶回去?」一員警問。
「嗯。通通帶回去。」
「夭壽喔!我們快走!老師不在,好恐怖喔。」
「對啊,對啊,萬一跑出來就糟了。」
只三秒鐘,三姑六婆全部走光,教室安安靜靜的讓人很不習慣。
「郭小姐,麻煩妳也跟我們走一趟。」
調查局的官員,瞅著坐在對面的鄒天豪,露出鄙視的眼神:「聽說你很會捉鬼?」
「當然。有口碑的。」
「你知不知道宋七力的案子也是我辦的。」調查局的官員搖晃著椅子。
「宋七力會『發光』、『分身』,我卻不會。也不會濟世救人、治百病。我只會收錢捉鬼。」
「聽說你收費不便宜?」
「當然。智慧財產權。你會捉鬼嗎?」鄒天豪笑的非常輕鬆。
「少跟我來這套!你們這些神棍我看多了!」調查局的官員大怒,「除了會騙錢,一點本事也沒有。」
「也許吧。但我本事還有一點。」
這位高級調查局官員,姓高名天爽,國字臉,理平頭,不當警察很適合混兄弟。(不介紹他不行,他以後會常出現,算是高級配角。)
高天爽看著他:「這種事,誰知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你兒子很嚴重喔!」鄒天豪伸了下懶腰。
高天爽驚道:「胡說八道。」頓了頓又說:「你怎知道?」
鄒天豪懶懶的吸口氣:「有緣嘛。」
北宜公路自日據時代就是蘭陽與臺北間的交通要道,由於公路穿越崇山峻嶺,故道路曲折異常,自開路以來此條公路便有一奇特封號——「九彎十八拐」。道路兩旁竹林樹木叢草高可遮天,視線幽暗,屢屢驚聞棄屍與車禍,故道路兩旁水溝中,終年都堆積厚如落葉的冥紙,行車於此時,常會捲起陣陣冥紙。見鬼的故事也多了起來。
有一次,年輕時的鄒天豪與朋友一票人騎機車在這路上,霧大中又飄起細雨,坐他機車後面的美妹載起他給她的頭套式鬼面具遮雨。一路上經過他身旁的汽、機車好像都大叫且加速狂奔而過,還害一輛汽車撞到山壁。
「哈哈,年少輕狂。」鄒天豪邊搖頭邊笑。
「什麼?」
「沒事。你兒子很嚴重喔!帶我去你家吧。」鄒天豪收起笑容,冷冷地凝視高天爽。
他們帶著玉昍回去,陳懷民問:「高主任呢?」
「剛帶著鄒天豪出去收集資料。怎樣?」辦公室有人回答。
「沒有。搜回來許多塑膠盒,不知怎麼處理。」
「放進資料庫吧。」
「聽說裡面有厲鬼!」
「哈哈,真的、假的?」
其實當員警的,多少都相信鬼神之說。因為他們週遭常會遇過一些神奇、離奇的事情。
「打開看看?」
「別玩了,全都收進資料庫。」小隊長陳懷民發出號令。
「請坐。」
玉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妳覺得鄒天豪為人如何?」陳懷民問。
「好老闆。」
「還有呢?」
「會捉鬼。」
陳懷民笑了出來:「他有何本事讓你們都相信他會捉鬼?」
「答案應該在塑膠盒裡。」玉昍與他對視。
「什麼?」
「答案應該在塑膠盒裡。不信開個塑膠盒來試看看?」玉昍認真的說,「我也想知道。」
陳懷民疑惑的望著她,心想:「真有古怪?」
他們多少都信鬼神的,所以拜關公。
「不敢開啊?」玉昍有點嘲笑的語氣。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一群年輕人半夜去坪林山區裡射飛鼠,射魚。飛鼠晚上只看得到兩顆紅紅的眼睛掛在樹上,而溪中的魚被手電筒一照,便會靜止不動。
「中!」一隻飛鼠從樹上掉下。
溪邊傳來炒飛鼠與烤魚的香味。
「乾!」大家喝著啤酒。
「剛我在溪邊尿尿,誰推我?害我尿到褲子上。」小胖叫道。
「射魚的在溪中找魚,射飛鼠的在樹林間,誰有空理你啊?」
「聽說有對情侶來玩,女的就淹死在這裡。」阿發表情相當認真。
「少扯蛋!」
「我也有聽說過喔。」阿浩喝口啤酒,「他們甚至還許下承諾,每年都要到此會面,即使時間錯開無法見到面,也要做半邊沙堡讓對方知道,而看到半邊沙堡的人也要把沙堡完成,表示情愛長存。」
「一年,男人經過坪林,想起當年的她與承諾,又回到了這裡。他遠遠的看到河邊有一個做了半邊的沙堡,心中一寒,馬上衝到河邊去,仔細一看,他流淚了,竟然這幾年來他都忘了約定。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沙堡完成,心中竟然祈禱能再見到她一面……」
「乾!」阿浩停下來與大家喝酒。
「後來呢?」小胖急著問。
「等等你問她吧?」阿浩看著小胖後面。
「問她?」
「嗯。剛剛你尿尿的地方就是他們做沙堡的地方,所以她才會出來推你。相信等等她會再來找你。」
「幹!」大家喝酒大笑夾雜著小胖訐譙的聲音。
以上,是高天爽兒子阿浩後來說的經過情形。
剛開始阿浩還沒哪麼嚴重,誰知後來阿浩常會在床上喃喃自語。鄒天豪來到他家,也不吭聲。來到他兒子房間,只見他兒子阿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會講些屁話。
「十二萬。」鄒天豪淡淡的說。
「什麼?」高天爽叫道。
「本來捉這種鬼,我只收十萬,由於你的不禮貌,多收兩萬。」
「什麼?」
「捉不捉?」
高天爽心想:「看他玩啥把戲!」忍痛對著鄒天豪說道:「好。」
鄒天豪迅速的往高天爽太陽穴一指:「如果你看不到,我也白忙了。」
高天爽看到他剛剛沒見到的畫面——他兒子阿浩身旁坐著一位清秀的女孩。他兒子正高興的與她聊天,還一直在堆著沙堡,他們後面還有一條溪流。高天爽再揉揉眼,情形還是一樣。
鄒天豪冷冷的瞪著女孩:「該走了吧?」剎那間,女孩變得面目猙獰,猖狂凶惡朝鄒天豪咬去。高天爽看到鄒天豪被她吞入腹中,又從她腹中出來。
「這招值回票價了吧?」鄒天豪笑嘻嘻的望向高天爽。高天爽雖然還算鎮定,但臉色卻發白,說不出話來。
「平常我捉鬼乾淨俐落,不搞花式的。難得高主任多付兩萬,就捉得精采一點。」鄒天豪又鑽入女鬼腹中,再從她口中出來。連女鬼自己看得都呆了。鄒天豪不知從哪拿出了塑膠盒,右手掌一張一縮,那女孩就像一縷炊煙,被吸進塑膠盒裡。鄒天豪將盒蓋蓋好,說:「收您十二萬元,此盒讓你留做紀念。記住,別打開喔!重捉一次,收五萬。」
高天爽張大了口,久久不能言語。
「鬼的事我幫你搞定,人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帳單再寄上。」
「鈴——」高天爽的手機響起。
「主任,我們打開了一個塑膠盒,結果……」
「別開,好貴……」
高天爽與鄒天豪一進調查局門,如身在濃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懷民,阿漢……」高天爽高聲叫道,卻無人回應。
「慘了。」鄒天豪目瞪口呆。
「真的慘了。」高天爽跟著說。
「你慘了。」
「我慘了?」高天爽重複著。
「嗯。我怕錢收不回來。」
「不會吧!多捉幾隻鬼有打折嗎?」高天爽慢慢地回神,「這裡有很多嗎?」
「有一隻不好搞定,要價會貴一點。」鄒天豪說完,忽然黑色瞳孔消失,眼爆金茫。金茫有如陽光般在濃霧中四射,濃霧消失無蹤。
高天爽嚇傻了。不是被鬼的樣子嚇的,是被數量嚇的。
「捉一隻要五萬,一、二、三、四、五、六……」高天爽數著鬼的數目,「破產了!破產了!鄒——老師,老顧客要打折啊!」
「知道了!別只顧數鬼有多少,把地上打開的塑膠盒丟給我!」高天爽身材雖有點發福,身手卻還是不錯。兩人忙了一陣子,將逃出來作怪的鬼一一收伏。
「跑了一隻厲害的。」鄒天豪搖著頭。
高天爽愣了一下,「那怎辦?」。
「唉。」
「唉。」
「你也唉?」鄒天豪笑著看他。
「對啊,最厲害的那隻要價太貴,以後再慢慢捉。」
「也只好如此。希望別太多人受到傷害。」
「對啊,錢先別花太多,以後捉鬼由國家補助。」高天爽內心竊笑。
「嗯。」鄒天豪也不知他別有用意。
高天爽看見眾人暈倒一地,用力打著陳懷民的巴掌,想將陳懷民打醒,嘴裡不斷喊「幹」。鄒天豪見到倒在一旁的玉昍,雙指一點,玉昍慢慢轉醒。
「是誰手賤,打開那麼多塑膠盒?你知道一盒有多貴嗎?」高天爽大聲對著剛甦醒的陳懷民高聲叫道。
「我只打開一盒,誰知阿漢發瘋似的一直打開……」陳懷民不知所以然的呆視著高天爽。週遭桌椅、電腦、一片零亂。他頭還發暈:「發生什麼事了?」
「錢要叫阿漢那小子出。」高天爽喃喃自語。
「鬼的事我幫你搞定,人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帳單再寄上。」
鄒天豪帶著還呆呆的玉昍離去。「塑膠盒別再打開了!」
「到底多少錢?」
鄒天豪哈哈大笑離去。
爵士為英國的一種榮譽制度,旨在獎勵為英國做出過貢獻的人士,不同的榮譽頭銜代表不同的重要性,有些頭銜早在幾個世紀之前就已經創立。
獲榮譽的人員名單由首相向英國君主推薦。個人還可以向首相提名人選,英國外交部可向首相提名外國公民接受榮譽。大英國協國家政府也可以向英國政府提名自己的公民,但大多數大英國協國家都有自己的榮譽制度。君主亦可決定將榮譽授予個人。
一般每年會有兩次公佈獲得榮譽人士的名單(君主的生日和新年)。頒發榮譽盛典中最著名的屬封爵儀式,儀式中君主手持一把象徵性的劍,輕輕敲打被冊封為爵士的人的肩膀。但是一些時候獲得榮譽的人也會拒絕接受榮譽。
「他還被冊封為英國的爵士。」高天爽看著鄒天豪的資料,「還有許多國外大學的博士學位。」「他是西藏華僑……」
「咚——」敲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進來。」
「報告主任,塑膠盒都整理好了,鎖在資料庫。」陳懷民進來報告。
「嗯。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可以接近它們。」
「阿漢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我打開一個塑膠盒,以後他腦袋瓜就一片空白。」陳懷民繼續報告。
「被鬼附身了,當然不知道。」
「請問主任,報告要如何打?」
「不用打,把我給你的那個塑膠盒交給局長,請他打開來看。」
「這樣好嗎?」陳懷民吃了一驚。
「這種事不是親身體驗,誰會信?」
「是。」
「關於歌手康俊的案子,有點古怪,要不要請鄒天豪老師來幫忙?」
「想辦法讓他成為『自己人』,不然他那種收費方式,誰吃得消?」
「所以要把局長拖下水?」
「哈哈!」兩人會心大笑。
「記得塑膠盒送去給局長之後,要打電話給鄒老師!也通知我。」高天爽笑的詭異。
陳懷民又哈哈一笑,出去辦事。而高天爽繼續看鄒天豪的資料。
「什麼?被英國冊封為爵士的原因是——幫英國皇家海軍捉鬼?」高天爽喝了口冰水。
「老師,你給它沒事就好,我們都給它很擔心。」
「對啊。」
「老師,我兒子小康好崇拜你,要拜你為師。」
鄒天豪笑了笑,也不答話。等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完後,鄒天豪繼續講課。
「在中國文化史上,商朝、周朝時期的中國人尚未產生長生不死的神仙觀念,也未有佛教宣導的輪迴轉世的思想,但當時的人也已經認為人死後會變成鬼,並且生前的身份會在陰間延續。因此商周時代人們認為人死後的靈魂依然繼續關心影響人世之事,這導致占卜的流行,並且還有陪葬的觀念。
在西方文化中,由於很早就有崇拜死人的傳統,所以鬼在人的思想概念中是存在的。從聖經希伯來語經卷(舊約)的記載可以看出,儘管古代以色列人並不相信鬼怪等,以色列的上帝耶和華告訴以色列人,人不該相信死人還有什麼能力,偶像更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古代亞細亞很多國家都有對鬼的崇拜,通靈術也十分普遍。求問鬼和各路神是各國交戰合約等的必走程序。
另外,鬼存在的說法,在後期發展出來的印度教、神道教、伊斯蘭教,都能找到。」
「老師,有聽沒有給它懂。」
「別插嘴啦,聽老師說。」
「儒家對鬼採取存而不論的態度,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敬鬼神而遠之』。這種觀點類似於不可知論者。儘管儒家的信徒不主動崇拜鬼怪,但是他們不避諱這些東西。因此一般的儒教信徒都『尊敬』死去的亡靈。」
「民間信仰認為人死後會變成鬼,在佛教看來不是這樣的。人死後,亡者的心識一旦離開肉身,在投生六道任何一道之前,其心識便會因業力及對自己的執愛而得一種稱為『中陰身』的細微身,以這種身存在至因緣成熟而再次投生為止。這種中陰身的所謂『身相』並無實質,只是大概具身相而矣。中陰身並不吃用實質的飲食,而以氣味為食。
中陰身的身相,是他的下一生的形相。如下一生將生畜牲道者,形如畜牲而身如煙色;將生於地獄道的中陰身色如焦炭,行走時是倒立而行的;將生為餓鬼者身如水色,倒退而行;當生人界者,身如金色而平行;當生天界中之色界天者身色白而行動時如上升飛行一般;當生天界中之欲界天者身色亦為金色,行時如飛行上升。以上這些是依據『入胎經』描述而說的。此外,六道中的下五道或天界之欲、色二界之生命完結時,而當生天界中之無色界者,死時即於當處成無色界,並不會經歷中陰期,故此不會有中陰身。
可見中陰身與民間所說的鬼並不相同,因為中陰身不具有生前之形象,也不會顯現在一般沒有神通的人的眼前,並且也無法移動或改變身邊的器物等東西。」
雖然許多人在打哈欠,鄒天豪還是繼續說。玉昍雖然聽的津津有味,但總覺得怪怪的。一個月來,鄒天豪從沒那麼「認真」教過課。
只聽鄒天豪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聖經所指的『鬼』是魔鬼撒旦或邪靈——跟隨撒旦的天使。他們雖然有力量影響人類世界,但是最終會被上帝在哈米吉多頓大戰中消滅。聖經原文指出,人在死後就會失去所有的感知能力,也不會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他們的思想也會停止下來,不會對現在世界產生影響。
然而基督教在發展中,特別是四世紀以後,吸收了大量其它宗教的思想,因此靈魂不死和地獄等觀點出現在宗教文獻中,通靈術、魔法和偶像崇拜也隨之進入羅馬天主教。由於現在基督教教派成千上萬,大部分教派都相信人有不死的靈魂,他們或者在天堂或者在地獄或者介於二者之間,普遍的觀點是人死後,好人的靈魂就進入天堂,而惡人的就進入地獄,還有一些『暫時』不願進入天堂的就成了游蕩的鬼。天主教中還有叫做煉獄的地方,可以讓一些罪不嚴重的人從這裡上到天堂。而巫師可以通過某種手段『呼叫死去的人跟活人說話』。
很多宗教文學作品和宗教影視作品都暗示人鬼存在於世界上,並且對世人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只是人眼看不到或者普通人無法感知到,只有能通靈或者有特異功能的人才能看到。例如在文藝復興時期但丁『神曲』三部曲描述的地獄,煉獄和天堂,儘管沒有聖經經文作為基礎,同樣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西方的電影如『第六感生死戀』、『地獄神探』、『人鬼情未了』、『哈里波特系列』,電視和怪異小說,魔幻小說『魔戒三部曲』、『納尼亞傳奇系列』中很多都是與鬼怪,魔法,通靈有關的。」
「果然又開始要胡言亂語了。」玉昍心想。
「道教中,人死後就會變成『鬼』,『太清玉冊』卷五:『雖修道而成,不免有死,遺枯骨於人間者,縱高不妙,終為下鬼之稱。故曰鬼』。道教的信徒相信某些修行多年的人如道士、道姑、雲游道人或者仙通過一定的咒語或者特殊的符號、加有咒語的封條等,可以控制鬼的行為甚至命令鬼執行某種任務。道士道姑等他們雖然介於人和仙之間,確有能力降伏或者殺死鬼。中國文化影響的國家裡,有很多習俗都是與驅鬼避邪有關的,例如帖春聯,換門神和雄黃酒等。
在道教的神學體系裡,地獄中是鬼的世界,而鬼也普遍存在於人世間,他們甚至可以通過修煉達到大能的境界。但是無論鬼怎樣努力都最終不能得到「仙界的承認』而晉升到仙的水準,而最多和妖怪——由動物,植物之類修煉而成,典型的狐狸精、蛇精、花精等屬於這一類。
在道教有關的文學作品中,這類觀點十分常見,例如『西遊記』中孫悟空雖然皈依佛教但是它的能力卻是從道教學來;『八仙過海』中的八位神仙幾乎都有與鬼打交道的經歷。『白蛇傳』中更是有鬼為蛇妖服務。」
「呼!」鄒天豪喘口氣,「我說得辛苦,你們聽得無聊,沒辦法,有人在監視我的上課情形。」
「上次那些人喔?」
「阿也不去捉壞人,來監視老師喔?」
「他們吃飽太閒喔?」
「老師,不用怕他們,我給你挺。」
「謝謝各位。今天先到此結束。」鄒天豪點頭感謝眾人的支持。
又是一陣混亂,好不容易三姑六婆才憤然離去。
教室恢復了寧靜。
「沒事吧?」玉昍很關心的望著鄒天豪。
「妳親我一下就沒事了。」
「又開始不正經了。」玉昍佯嗔。
「出去說吧,這有監視器。」
2010年。
台北東區原指忠孝東路與敦化南路交叉口附近商圈,由於交通便利商業活動繁華興盛,使得商圈持續擴大,發展成今日的規模。一般來說,從敦化北路南京東路口一直延伸至市政府周邊的區域,都可通稱為東區。
東區為台北市中心最熱鬧之商業區,捷運系統與公車路線星羅棋布,百貨公司、餐廳林立,所有的名牌服飾或連鎖店的總店,幾乎都設立於此,入夜時分偶爾還有攤販聚集,群眾摩肩接踵,熱門音樂與叫賣聲不絕於耳;為了滿足來此逛街的顧客,到處都開滿了咖啡廳與簡餐店,裝潢新穎亮麗,各家餐飲店內總是高朋滿座,有許多知名餐廳,還需排隊領號碼牌才能入場。
而此處夜生活繁榮,酒吧與舞廳各以不同風貌爭奇鬥豔,國際級的DJ表演或是樂團演奏都極為出名,KTV及電影院等的娛樂場所更是營業至天亮,每到週末,時髦的年輕人們聚集於此,飲酒作樂亦或縱情歌舞,清晨時才打道回府的人潮,形成台北夜間特有的風情。
一家Pub內,播放著日本 Kyu Sakamoto 的「昂首向前走」。
「他們要成立一個『捉鬼特別小組』,硬要我當組長。」鄒天豪滿臉怒氣。
「捉鬼特別小組?」玉昍反問。
局長還驚魂不已,看著鄒天豪手上的塑膠盒。
高天爽一臉正經:「局長,很多事不是我們可解釋的。」
「對,對。」局長用面紙擦了擦一身冷汗。
「所以我想成立一個『捉鬼特別小組』,專辦我們人類無法處理的事情。」
「很好,但預算哪來?」局長不舒服的看著鄒天豪手上的塑膠盒。
「一人送一個塑膠盒?」高天爽看著局長,「『鐵齒』的委員送兩盒?」
「我再想想。」局長有點為難。
「我也沒答應啊!」鄒天豪趁機道。
「你好辦。」高天爽睇著鄒天豪,嘴角微笑。
「我確實只會捉鬼,人我卻無法……Shit!」Bartender剛調好的長島冰茶(long island ice tea),被鄒天豪毫不留情的一口飲盡,「好像被他們設計了!」
「先答應他們吧,再慢慢跟他們玩。」玉昍鬼靈精兒的不知在想啥,「鬼我沒辦法,人我卻……」玉昍做了個鬼臉。
「嘻嘻,乾。」玉昍乾了一杯Tequila Bon,「好玩,好玩。」
鄒天豪放下酒杯:「好玩的是局長。」
「怎樣?快說。」
註一:根據董氏基金會在民國八十四年調查九千六百五十五位國中、高中及高職學生發現青少年吸煙的盛行率高達百分之十六點六。其中國中男生為百分之二十二點六,高中男生為百分之十六點九,但高職男生則高達百分之三十三點一。第一次吸煙的年齡最常在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在喝酒方面,青少年的盛行率高達百分之二十點五,平均五個青少年就有一人有喝酒習慣。至於吃檳榔的青少年盛行率約有百分之七點三。
根據民國八十五年台灣衛生教育研究所的抽樣訪問七千八百五十六個國、高中生發現,約有百分之一的國中生,百分之一點一的高中生及百分之三點七的高職生曾使用過毒品。而學生所使用的毒品以安非他命為主,其次為強力膠。
台灣自一九九五年代安非他命於青少年中大為流行以來,目前青少年流行還有:小白板、約會強暴藥丸、紅中、青發、速賜康、嗎啡、海洛因(四號)、快樂與搖頭丸、強力膠以及常在地下舞廳及藝術工作者中流行的大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