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號高速公路大塞車,頓時變成停車場。車上的音響傳來劉若英《為愛痴狂》:
我從春天走來 你在秋天說要分開
說好不為你憂傷 但心情怎會無恙
為何總是這樣 在我心中深藏著你
想要問你想不想 陪我到地老天荒
如果愛情這樣憂傷 為何不讓我分享
日夜都問你也不回答 怎麼你會變這樣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 像你說過的那樣的愛我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
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到底你會怎麼想
「我好喜歡這首歌喔。」蘇珊珊聽完後說。
「面對愛情女人是以命相搏。」Abby高聲道,「男人則顯得孬種,常選擇不語或逃避。」
「男人看起來好像很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女人的韌性卻很強。為了親人,為了先生、孩子或生計,有無限的潛能可開發……」蘇珊珊娓娓而談。
Abby插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因為身體永遠比想法誠實。女人則會用上半身思考的;女人是唯情的,而男人唯性。女人是水做的,柔弱無骨,清澈見底,男人是泥做的,混合著齷齪。當男人享受完後是誰在受傷害?要吃藥的是誰?生孩子的是誰?要墮胎的又是誰?全都是女人。男人做了什麼?」Abby越說越激動:「如果把美女,淑女,才女供男人選擇,你猜他最後會選哪個呢?
男人毫不猶豫會首選美女。」
「那男人就全都不能相信嗎?」蘇珊珊問。
「也不能這樣說,還是有好男人的存在。有些男人理性可以戰勝慾望。這就要靠各個冰雪聰明的女人,用那雪亮的眼晴去看清一個人了。」
「切……」蘇珊珊嬌嗔,「說了等於沒說!」
「在這個世界上大部份的人都帶著偽善的面具。」開車的王倩如忽道,「只有少部份的人充分的活出自已,無論男女。不是嗎?」
沉靜了半晌。
「妳知道男人為什麼會愛面子(面紙)?」Abby打破寂然,「因為男人常讓女人流眼淚。」
週遭的空氣驀地變冷。車上的音響傳來周傳雄《黃昏》:
過完整個夏天
憂傷並沒有好一些
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
有離開自己的感覺
唱不完一首歌
疲倦還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
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
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黃昏的地平線
劃出一句離別
愛情進入永夜
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
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
黃昏的地平線
割斷幸福喜悅
相愛已經幻滅
好不容易他們來到了Getty Center山下的停車場。這裡除了停車要美元十元(大醉第一次去時是五美元,現在好像要十五美元),是個免費可以參觀的博物館。今天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人,他們停車就停到地下六樓。從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到山腳下的電車站,電車站旁有個靜謐的雕塑花園。約五分鐘便到達美術館入口的電車站。沿線可鳥瞰大洛杉磯市區。
蓋帝中心(The Getty Center)座落於洛杉磯西北近郊的山丘上,是美國石油鉅子J˙Paul Getty獻給世人的遺產。生前他說:
"Everyone talks about how much money I make. I wonder what sort of accomplishment it is to make a lot of money."
"In my opinion, an individual without any love of the arts cannot be considered completely civilized."
基於這樣的信念,他把他的財產和藝術收藏捐給了J. Paul Getty Trust,透過國際徵才,由建築家Richard Meier設計,於一九九七年十二月開放。
它以豐富多樣的館藏、藝術教育課程和美麗迷人的景觀聞名於世。雖然它曾有爆出收購贓品的醜聞,仍不影響它在教育和美術品收藏及修覆上的重要性。而高科技設計、現代感十足的建築群,除了為展品提供完善的保護空間,也往往是訪客讚嘆的焦點。
這裡占地750畂、多達九個建築群。它是建築設計師Richard Meier耗時九年規劃下的傑作。聯合多達百人的的設計人員,以The Getty Trust無底深淵般的恐怖財力為後盾,花費五年多的時間大興土木,才造就了Getty Center這個本身就是美術品的美術館。
Getty的直升機停機坪,主要是給緊急醫護用直升機使用。聽說五年來沒有直升機停過。王倩如看著那個草坪,美得很!
展覽館入口,三十英吋平方的正方型所創造的線條也創造了和協與平衡……三十英吋是Meier的魔術數字,不論外牆或地面的貼磚的長短邊,都是三十英吋的倍數;矩形所形成的線條帶領你的視線延申,這是Meier創造空間和協的魔法……Entrance Building就算是圓弧造型,還是適用三十英英吋這個魔術數字(入口處有免費的地圖和介紹可以拿,而且有中文版)。
而Getty Center的主要石材是來自義大利的Travertine,是一種層積岩,16000噸的石材全部都由義大利進口。用在地板上的是打磨過的,用在牆面上的卻是順著岩石節理以劈裂方式切割,雖不平滑,但也因此保留了岩石本身的紋路。如果你在牆上仔細找找,可以找到化石喔。
Getty有很多石頭,也有很多水。從入口處到中央花園,都少不了水元素。如果說線條創造了視覺的延申,那麼水聲就創造了聽覺上的延申。如展覽館的一個小角落,岩石和噴泉達成完美的協調……
框架是攝影構圖的基本構圖法則之一。在Getty,你看到的則是建築設計師刻意創造的框架,可能是牆上挖空的小窗,也可能是建物形成的巨大畫框……
Getty Center的庭園是由好幾位設計師共同設計的,彷彿是為了和建築群形成對比般,有很多的圓形造形。與其說它是個花園,又不如說它是個用花呈現成的藝術品……他們一進去花園就被迎面而來的花香迷的團團轉,逛了好久才走出來這花的迷魂陣……中央花園中心是以杜鵑花組成的迷宮,池週是一連串的花圃,開放著五顏六色的各種花朵。從博物館走向花園的歩道蜿蜒,澗水流經,漫步其中,每個角落都有不同的美。
他們一路漫步拍照。
博物館有正展覽館與東西南北四館。中庭有著線狀噴泉與一排墨西哥柏樹,西館旁水池有著巨型藍紋大理石。西館盡頭還有一座瀕臨懸崖的仙人掌花園,以West Wood為前景,洛杉磯市中心為後景,視野非常好,是眺望洛杉磯的好地點。南館中收藏了代表五百年間世界著名的藝術家的畫作、雕塑、相片和其他藝術品。
王倩如盯著《鳶尾花(Irises)》一直看,因為它是鐘可凡很喜歡的畫之一。
這畫是一八八九年五月,在梵谷舉槍自殺的前一年,他因「躁鬱症」進入法國Saint-Remy的一間精神病院後所畫的。畫中的鳶尾花,種植於精神病院的花園當中。梵凡仔細地觀察鳶尾花的外形和擺動,運用波浪紋、交纏線以及弧線,表現出多樣的鳶尾花身影。
鳶尾花(Iris)花瓣形如鳶鳥尾巴而得名。Iris為希臘文「彩虹」之意,希臘人藉此比喻其鳶尾花之豐富花色。在希臘神話中的彩虹女神,是眾神與凡間的使者,主要任務在於將善良的人經由彩虹橋帶回天國。鳶尾在古埃及代表了「力量」與「雄辯」。以色列人則普遍認為黃色鳶尾是「黃金」的象徵。繽紛多彩的鳶尾各代表不同的含意;白色代表純真;黃色表示友誼永固、熱情開朗;藍色是讚賞對方素雅大方或暗中仰慕;紫色則寓意愛意與吉祥。香根鳶尾花為法國國花,美國田納西州亦訂鳶尾花為州花。
一九八七年這幅《鳶尾花》在紐約的拍賣會上,賣出5390萬美元的天價,震驚全世界。
他們逛到了傍晚,肚子也餓了,來到了餐廳。
「這裡的東西好好吃喔!」蘇珊珊邊吃邊道,「而且選擇多樣、價格合理,很少有博物館這種地方的食物是這樣好吃的。」
座位和氣氛都很舒適,就連最後收盤子所使用的方式都是運用自動化的軌道系統來收拾,可以說是現代科技與古典美學融合的又一利證。
這裡也有廣闊的野餐區,可享受著日光浴與涼風……空間寬敞的用餐空間,從另一個角度看時,也是在畫框下。這裡的視野極佳,與它豐富多樣的館藏一樣迷人……忽然有位男士走到他們身旁,對著王倩如說:「很高興又能見到妳。」
自從那天鐘可凡在越南餐館遇到王倩如後,便念茲在茲。卡梅爾看在眼裡,非常不高興:「想起過去對你很重要嗎?」
「我不知道。」鐘可凡沉聲道,「只是不想我的人生有殘缺。」
「也許很多事情忘了比較好。」
「說不定。」
「那你還一直再想?」
「因為曾經是我的人生。」鐘可凡凝視著卡梅爾,「如果是妳如此呢?」
他這句話讓她語塞。
「也許現在的我好像什麼都不缺。」他又說,「但我內心常會有總孤單的感覺,像我都沒有朋友似的。」
卡梅爾緊抱著他。
卡梅爾是鐘可凡大四那年來到臺藝大當交換學生。那年她大一。她知道王倩如的存在,王倩如卻不知道有她。那時她也不在乎,因為她認為自己也不會待在台灣太久。直到她與鐘可凡一起發生車禍。當他們的車卡在半山腰的樹幹中,鐘可凡用力的將卡梅爾推出車外,他自己與車卻再一次掉落。這也讓卡梅爾一直陪伴在鐘可凡身旁,癡心的戀著他,鐘可凡也真心愛著她。他也忘記了自己以前很多情。她繼續在台灣讀完大學。鐘可凡除了失去了部分記憶,身體也恢復了百分之八九十。卡梅爾大學畢業後,他便隨著她來到UCLA一起攻讀碩士。卡梅爾讀的是藝術,鐘可凡念電影電視製作。不知道為什麼,車禍後他只要一拿起筆想畫畫,便頭痛欲裂。
學校畢業典禮那天,鐘可凡與廖正風打了一架。
「她又不喜歡你,」鐘可凡喘著氣,「你何必自作多情。」
這句話對廖正風很傷,尤其是從自己的好兄弟口中說出。他望著鐘可凡沒有表情。突然嘴角一翹,似笑非笑,轉頭離去,一句話風中飄來:「最起碼我不會傷害她。」
王倩如也曾在鐘可凡與廖正風中選擇,卻舉棋不定。直到在那片沙灘上。
那天她主動去找他。
「我有那麼可怕嗎?」王倩如幽幽的說。
「什麼?」鐘可凡瞇起雙眼。
「為什麼你很怕見到我?」
「有嗎?」
「沒有嗎?」
「我知道你與廖正風是好哥們,但我有自己的感受。」
安靜了一會兒。
他閉起眼睛,花了些時間去整理出一個情緒。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妳,只是他也喜歡妳。」他忽然拉著她的手,「走!」
他開著車,經過淡水,來到不知名的海邊。她看了看默默無言的他,打開車門,衝出車外,跑向海灘。他也跟著出去,來到她身旁。
海灘風情萬種,夕陽西斜雲采飄。黃昏加上海灘的美,是會讓人動情的。海風吹來張清芳《舉棋不定》:
好像站在霧裡看風景 兩人世界始終都看不清
有時說愛 頂尖聰明 有些時候卻不解風情
曾經經歷過幾段感情 還是不太瞭解你的心
當作朋友 輕鬆愜意 愛情舉棋不定
悠悠我的心 猜猜你的心 男女之間的事沒有規則可循
其實心崁裡 只求一份安定 平平凡凡朝朝夕夕
悠悠我的心 猜猜你的心 看來百思不解又像有點默契
天下有情人 都想有人疼惜 面對愛不能掉以輕心(難免會舉棋不定)
黃昏時刻,夕陽下的海灘,頗有幾分淒美的風味。每天的日落時分,就算是同一地點,天際表現的都是不一樣的映像,千變萬化。
而自己的心情也會隨它變換而變化,時而歡樂,時而憂愁。那歡樂與憂愁不是偶然來的,是從生命的經歷與體會而來的。
不知不覺間,餘光映著層層彩雲,而那大海中的炎炎紅日,將海染成了絢爛的、亮麗的、變幻莫測而光芒耀眼的色澤。他們屏息
的坐在海邊,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那又圓又大又燦爛,鑲著一圈金邊的太陽沉入海裡。而那餘光載浮載沉……
「我有很仔細地考慮過妳的事情。越考慮就越覺得自己這樣對待妳有失公平。因為我想我對妳應該更認真、更公平一點。」鐘可凡誠懇的說,「我並不是要解釋,也不是為自己辯護,而只是事實。如果我在妳身上留下了什麼傷痕,那不只是妳的傷痕,同時也是我與廖正風的傷痕。」
「我知道阿風對我的情意。」王倩如悄聲道,「但我始終把他當成哥哥。因為我是獨生女,很希望有這麼一位幽默風趣又有才華的哥哥。」
大家都會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可惜當局者迷。勉不勉強,也許只是一種假想的意識。
「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別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鐘可凡苦笑道,「但妳有對瘋狗說出妳對他的感覺嗎?」
「我常常會這麼想,如果我和你是在一種自然而普通的狀況下相遇,我們彼此接受對方的好意,那會變成怎麼樣呢?如果沒有阿風,又會變成怎麼樣呢?至少我會更誠實一點吧!所以找才希望你能稍微瞭解我的心情。」
鐘可凡嘿嘿無言。
今晚星空滿天。
「今晚月光很迷人,星光燦爛。」王倩如眺望如夢似幻美不勝收的夜景,有如七彩彩鑽散落在黑色的天鵝絨布上,令人驚豔。海風徐徐吹來,那失去顏色的大海,隱隱只見那白色的浪花,依舊滔滔不竭捲著多少繾綣的相思……
仰望天空,雖有城市燈火的光害,但是明亮的獵戶星座如故。最明顯的特徵是那三顆二等星構成的腰帶。而位於獵戶的右肩是獵戶座的α星(參宿四),是明亮的一等星,表面發著暗淡的紅光。另一有名的一等星是獵戶座的β星(參宿七),則是散發著耀眼的白光……
「為了方便區分星空,人們自古以來就把星空劃分成大小不同的區域稱為星座,它們的功能像是天上的行政區。另外,方便把天文知識傳承下去,古人也用世間熟悉的人、動物或事物,為星座附會上各種的形狀和故事。例如獵戶座的起源有好幾個故事版本。」鐘可凡抬頭望著星空,「其中一個是這樣說的:奧利安是一個英勇的獵人,他和希臘神話中的愛神阿特米絲談戀愛,不過她的哥哥太陽神阿波羅反對。有一次奧利安在海中游泳時,阿波羅就故意和阿特米絲打賭說她無法射中遠在海中的小斑點。其實這個斑點是游得很遠的奧利安。阿特米絲引弓誤射了悠游在遠方海中的奧利安,造成一場無法挽救的悲劇。傷心之餘,她只有懇求天帝把奧利安升上天空,成為天上的群星之一。」
「好美的愛情故事喔!」王倩如不由自主。
「故事雖然淒涼美麗,不過完全只是人類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如果我們有辦法換一個角度去看獵戶座,會發現星座內的天體其實很分散,而且彼此之間也毫無關聯呢。」
「誰理它呢!」王倩如嬌道,「就像牛郎織女的傳説。」
她想起:
相傳在很早以前,南陽城西牛家莊裏有個聰明.忠厚的小夥子,父母早亡,只好跟著哥哥嫂子度日。嫂子馬氏為人狠毒,經常虐待他,逼他幹很多的活。一年秋天,嫂子逼他去放牛,給他九頭牛,卻讓他等有了十頭牛時才能回家。牛郎無奈只好趕著牛出了村。
牛郎獨自一人趕著牛進了山,在草深林密的山上,他坐在樹下傷心,不知道何時才能趕著十頭牛回家。這時,有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問他為何傷心。當得知他的遭遇後,笑著對他説:「別難過,在伏牛山裏有一頭病倒的老牛,你去好好餵養牠;等老牛病好以後,你就可以趕著牠回家了。」
牛郎翻山越嶺,走了很遠的路,終於找到了那頭有病的老牛。他看到老牛病得厲害,就去給老牛打來一捆捆草,一連喂了三天,老牛吃飽了,才抬起頭告訴他:「我本是天上的灰牛大仙,因觸犯了天規被貶下天來,摔壞了腿,無法動彈。我的傷需要用百花的露水洗一個月才能好。」牛郎不畏辛苦,白天為老牛採花接露水治傷,晚上依偎在老年身邊睡覺,細心地照料了老牛一個月。到老牛病好後,牛郎高高興興趕著十頭牛回了家。
回家後,嫂子對他仍舊不好,曾幾次要加害他,都被老牛設法相救。嫂子最後惱羞成怒把牛郎趕出家門,牛郎只要了那頭老牛相隨。
一天,天上的織女和諸仙女一起下凡遊戲,在河裏洗澡。牛郎在老牛的幫助下認識了織女,二人互生情意。後來織女便偷偷下凡,來到人間,做了牛郎的妻子。織女還把從天上帶來的天蠶分給大家,並教大家養蠶,抽絲,織出又光又亮的綢緞。
牛郎和織女結婚後,男耕女織,情深意重,他們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但是好景不長,這事很快便讓天帝知道,王母娘娘親自下凡來,強行把織女帶回天上,恩愛夫妻被拆散。
老牛告訴牛郎,在牠死後,可以用牠的皮做成鞋,穿著就可以上天。牛郎按照老牛的話做了,穿上牛皮做的鞋,拉著自己的兒女,一起騰雲駕霧上天去追尋織女。眼見織女就在不遠處,豈知王母娘娘拔下頭上的金簪一揮,一道波濤洶湧的天河出現,將牛郎和織女隔在兩岸。他們只能相對哭泣流淚。牛郎與織女的忠貞愛情感動了喜鵲,千萬隻喜鵲飛來,搭成鵲橋,讓牛郎織女走上鵲橋相會。王母娘娘對此也無奈,只好允許兩人在每年的七月七日,於鵲橋上相會。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宋˙秦觀《鵲橋仙》
「妳知道每年的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的由來?」
其實她是知道的,卻故意搖頭裝傻。
「西元三世紀的羅馬執政的君主Claudius好大喜功,不懂勤政愛民,是有名的暴君。因當時羅馬內外戰爭頻繁,為了維繫既有的權勢,立於不敗之地,Claudius強迫境內所有年齡到達指定範圍的男子,必須加入羅馬軍隊協助作戰。為進一步防範軍人不專心戰鬥,Claudius還下令全國都不准舉行結婚典禮,即使已經訂了親的人,也要立即取消婚約。」鐘可凡忽然將其中一隻手搭在王倩如的肩膀上,「有一位Valentine修士,因不忍見到許多情侶因為暴政關係被迫分離,決定為他們秘密主持上帝的婚禮。但是消息很快就走漏到Claudius那兒,他立即派人將 Valentine逮捕,關入大牢審問。由於Valentine始終不肯屈服認錯,很快就被處死了。Valentine去世的那一天,正好是西元二七零年二月十四日。悲傷的人們,將Valentine安葬於羅馬的聖普拉大教堂。而為了感念Valentine勇敢抗爭的精神,人們也將每年的二月十四日定為Valentine's Day,也就是西洋情人節。」
她靠在他肩膀上,他摟著她。
「你知道什麼是『白色情人節』?」王倩如昵聲道。
「在日本,如果有一方在二月十四日當天收到異性送的情人禮表達愛意,而且對對方也有同樣的好感或情意時,就會在三月十四日回送對方一份情人禮物。
那表示今年彼此已經心心相印了。所以他們就把三月十四日這一天,訂為『白色情人節』。」
突然一道亮光劃過天際,他們眼前出現了一顆流星,後面拖著長長的尾巴,劃破了夜裡的寧靜。
「好美喔!」王倩如覷著流星,「為什麼看到流星要許願?」
「我也不知道。」鐘可凡怡聲道,「彗星在古代叫做掃帚星,是不祥之照。也許有不祥的,自然就要有吉祥的。許願是中國長久以來的風俗習慣。人們已經習慣向神靈來祈禱。或許因此,就要向流星許願。」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王倩如內心道。
兩人聆聽著海浪的節奏,微微的海風輕拂著他們的臉頰。
在這浪漫的氣氛中,他很自然的吻了她,她也很自然的接受。海風吹來張宇《月亮惹的禍》:
都是你的錯 輕易愛上我 讓我不知不覺滿足被愛的虛榮
都是你的錯 你對人的寵 是一種誘惑
都是你的錯 在你的眼中 總是藏著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都是你的錯 你的痴情夢 像一個魔咒 被你愛過還能為誰蠢動
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 那樣的月色太美
你太溫柔 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
我承認都是誓言惹的禍 偏偏似糖如蜜說來最動人
再怎麼心如鋼鐵也成繞指柔
怎樣的情生意動 會讓兩個人拿一生當承諾
「腐屍肉、棺材蝦、鬼頭鬼腦、七孔留香、椒鹽小指、包皮大力士、殭屍肋排……」王倩如看了菜單笑了起來,「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鐘可凡第三次約王倩如吃飯,便是來這家名叫「官財店」的餐廳。店門口手執符令的黑白無常與高掛的棺材,讓人還沒進去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走進大門,昏暗的燈光效果、排列整齊的棺材以及恐怖的鬼壁畫,營造出陰森詭異的氣氛,加上店內超強的冷氣,不禁令人寒毛直豎,有如進到鬼屋一樣。不過、這裡最恐怖的地方是門上畫有男、女鬼的廁所,女廁內兩間廁所門上,畫著逼真的女鬼畫像,襯著燈籠與紅、藍色的牆,氣氛陰森恐怖。
「鬼頭鬼腦」是把豬腦放在特製鬼頭煲上清蒸,放在小型棺木裡的「棺材蝦」……還有忘情水、銷魂酒、口吐白沫、孟婆湯等調酒飲料。
「不好意思。」廖正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應該沒遲到吧?」
「不,我們早到。」鐘可凡笑道。
王倩如卻張大了眼,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也約了他來。
廖正風仍然意氣風發:「晚來喝三杯。」
「拜託,這是1000cc的生啤酒!」鐘可凡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說改就改。」廖正風大笑,「那就喝三口。」說完,三口將一杯喝完。
「吃點菜吧。」王倩如柔聲道。
「美女說話,怎敢不從!」廖正風吃了一大口腐屍肉,「一起喝!」他又喝了半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敬帥男美女!」
鐘可凡乾笑了兩聲。
「一個品行不良、不務正業,老是花天酒地得男人死了。他太太平時雖恨他入骨,但也不免含悲爲他舉行告別儀式!儀式中,司儀這力位死者唸祭文,當他唸到:君性情純厚、品行兼優、擔家教子,極受愛載……死者的老婆突然低聲對兒子說:你快去看看,棺材裡躺的是不是你爸!」廖正風喝口生啤酒,「蜜蜂要嫁給一隻蜘蛛。蜘蛛說:為何我要取蜜蜂?蜘蛛他媽說:蜜蜂雖然是吵了一點,但人家好歹也是個空姐。蜜蜂卻說:媽……蜘蛛真的很醜,爲啥我要嫁給他?蜜蜂他媽只好無奈的開口:唉……人家好歹也是搞網路的!」
Facebook正熱門,屌得很。
「恐龍時代,巨大的隕石撞向了地球,一隻恐龍看到了,雙手合十,動也不動。另一隻恐龍看到了:什麼時候了,還不快跑。雙手合十的恐龍回答:好大的流星,等我先許個願。」廖正風繼續搞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倩如現在是我女朋友!」鐘可凡正聲說。
「什麼?」廖正風大聲道。
「我們在一起了!」王倩如細聲道。
廖正風「喔」了一聲,只是傻笑:「你們在玩什麼?」
「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哥哥。」王倩如低聲道,「我希望你能了解。」
廖正風不言不語了片晌,拿起酒杯叫道:「恭喜我有個妹妹。」一口氣喝了一杯。他叫酒:「恭喜我也多了個大嫂。」他又一口氣喝了一杯:「妳喜歡我叫妳妹妹呢還是大嫂?」
「你別這樣!」
廖正風正顏道:「我怎麼了?」他狠狠拍了桌子:「我怎麼了!」廖正風含淚笑道:「喝死一個少一個。」
「阿風……」鐘可凡想說些什麼。
他猛然將酒杯摔向地下,嘴角一翹,似笑非笑,起身離去。他覺淂四周是一片寂靜,店外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線。平常可以看見很美的星星,或許是今晚有雲,看不見一點星光。
想起初相見 似地轉天旋 當意念改變 如過眼雲煙
在季節變換的天空裡 你遊遊蕩蕩不已
在星月移動的夜空下
像迷迷濛濛輕紗 我一不小心失去的情感 說來遺憾
就把我不願想起的過去 丟向天際一覽無遺 不再神秘——蘇芮《變》
有人說:
男女相遇是一種緣,相識、相戀更是一種緣。相知卻是難得的情緣。
大醉我說:
男女相遇是一種想,相識、相戀更是一種慾。相知卻是難得的戒疤。
有一次,廖正風從法國回台灣度假,與小時的好友羅仝一起去間夜店。
「你有時好溫柔,溫柔到連我都不由得感動的地步,有時則又極其冷酷、惡毒;有著高貴得出奇的精神層面,同時又是個無可救藥的俗物;能夠一面統率眾人樂觀奮鬥,一面卻兀自在陰鬱的泥淖中痛苦掙扎。」羅仝喝了一杯皇家禮炮(Royal Salute),「你有時像個溫柔儒雅的書生,有時又像滿口檳榔的土台客;有時像個憤世嫉俗的俠客,有時又像一無是處的流氓。」他又說。
廖正風哈哈大笑:「我好像是背負著自己的地獄過日子似的。這輩子辜負了太多女人與親友的期望。」他乾完一杯酒:「有位女人跟我說:『男人堅強時像石頭一塊,興奮失意脆弱無助時,卻又像個小孩子一樣。』」
「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羅仝又與廖正風乾了一杯,「下一次見面可能又是十幾年後了。」
「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都沒和你聯絡了?」
「大家都各忙各的。就算住再同一個城市,也捨不得花個時間一起聚聚。真的有這麼忙嗎?還是都過的不如意或高高在上?」羅仝喟然而嘆,「前年趙六還找我借錢。」
彼此都不勝唏噓。
「對女人,我不懂得如何分手,我會心痛。只好喝醉酒,表現自己最醜陋的一面,讓她自動離開我。清醒時,又好想挽回。真是多此一舉?但人總是感情的動物,很想解釋,我不是故意這樣對她的。但,怎能解釋?」
「為何要分手?」羅仝問。
「無法給她未來。趁感情還未深時,分手是最好的選擇。」
羅仝聽後對他的話很有意見:「再怎麼好,也會有人討厭你;再怎麼壞,也會有人欣賞你。人類最缺乏的就是永恆不變的真理。於是宗教應運而生。它可以在你寂寞空虛的心靈,給點寄託。」
「別叫我把一切交給主。」廖正風微笑。
「一切自然就好。」
「但這個不自然的社會與政府,卻無法讓老百姓自然的生存。」
落花飄零水長流 一種相思兩種愁
歲歲年年無了時 盼君今夜來入夢
我只能相思天天 相思年年
你是否和我一般想念
我時常憶起當年 初見的那一眼
你是否和我一般懷念
前世註定此生緣 奈何相聚太短暫
殘風瀟瀟伴孤寂 冷月憑添幾多愁——李碧華《歲歲月月年年》
「我有一次相親時……」還沒等羅仝說完,廖正風便大笑起來,邊笑邊大喊:「相親!」羅仝睇著大笑的廖正風片刻,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羅仝的女朋友曉莉來到。
「就算是美女,」廖正風笑道,「晚來也要喝三杯!」
曉莉豪爽的喝了三杯:「你們剛剛聊些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說我相親的事。」羅仝與廖正風也陪曉莉喝了一杯。
「你不覺得他與倩如很速配?」曉莉漫聲道。
「倩如?」廖正風高聲道,「姓什麼?」
比佛利山是一座位於美國加州洛杉磯西邊的城市。它和鄰近的西荷里活被洛杉磯市完全包圍。這個區域的高級住宅區被稱為「白金三角」,是由比佛利山、洛杉磯的貝萊爾(Bel-Air)以及荷爾貝山(Holmby Hills)三個地區組成。根據二零零六年的調查,人口總數為34,980人。
比佛利山的北側為貝萊爾和聖塔莫尼卡山,西側則是西荷里活、洛杉磯的卡爾泰(Carthay)和費爾法克斯(Fairfax District)兩個住宅區,南側則是比佛利伍茲(Beverlywood)。
它的東北邊與西荷里活隔着達西尼大道(Doheny Boulevard)相接,西荷里活知名的「日落街道」(Sunset Strip)也包含比華利山的「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
主要的幹道包括了威爾夏大道(Wilshire Boulevard)、聖塔莫尼卡大道 (Santa Monica Boulevard)和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購物區包括比佛利街(Beverly Drive)和羅迪歐街(Rodeo Drive)。冷水峽谷街(Coldwater Canyon Drive)是比佛利山通往三藩市谷地的主要道路。
大部分的居民住在比佛利山的「平地區」(flats),是指日落大道以南相對平坦的地區。但位於日落大道以北的住宅比其他地區的價格高出許多,而比佛利山最昂貴的住宅都位於丘陵地上。威爾夏大道將「平地區」分為兩個區域,當地稱為「軌道北邊」(north of the track)或「軌道南邊」(south of the track),這是由於過去威爾夏大道上一度有紅線鐵路(Redline stockcar)使用的列車軌道。威爾夏大道以南的區域是比佛利山最多公寓建築的地方,同時也是房屋價值最低的區域。
卡梅爾他爸Adolf在比佛利山最昂貴的住宅都位於丘陵地上,也有棟豪宅。這天Adolf開了個Party。
「你真的不去?」卡梅爾又問了一次。
鐘可凡搖了搖頭:「我討厭看到那些人的嘴臉。」
卡梅爾知道鐘可凡的個性,也不勉強他:「那我走了,親愛的。」
「有個美好的一天,親愛的。」
鐘可凡看了一會兒書,一個人開車四處閒逛。不小心來到了蓋帝中心。
他常來此觀賞梵谷的《鳶尾花》。這天他遠遠的就看見王倩如,不自覺的就跟著她。
「很高興又能見到妳。」
三個人都傻傻的覷著鐘可凡。
「我可以坐嗎?」鐘可凡禮貌的問。
「請坐,請坐!」蘇珊珊揚聲說。
「謝謝。」
默然少頃。大家都尷尬著。
「我四年多前出了場車禍。」鐘可凡乾咳一聲,「所以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他又咳了咳,「請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何止認識!」蘇珊珊忍不住大喊,「你們還是男女朋友!」
鐘可凡瞪著王倩如:「真的嗎?」
「我還煮的ㄌㄟ!」蘇珊珊吼道。
橘紅的霞光燃燒了天空的雲絮,閃爍的金光竄進竄出,有如一場繽紛而下的太陽雨,充滿生氣的灑在滿山遍野的石草木上,跳動著燦爛無比的光芒,忘記了憂愁。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能不能私下聊聊?」鐘可凡有點懇求。
「你真的失去記憶?」王倩如睨著他。
「我們能不能私下聊聊?」
「失去記憶?」蘇珊珊不相信的道,「這是連續劇裡的老哏(梗)吧!」
「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鐘可凡若有所思的道,「我年輕時常嗤之以鼻,以為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現在也不老啊!」蘇珊珊插話。
鐘可凡莞爾而笑:「心老了。」他看了看蘇珊珊,繼續說道:「如今回頭望過去,看多了波濤起伏,亦見過不少風雲驟變,不由得感嘆造化弄人。所謂造化,就是命運。而今也算歷盡風霜,才知世道無常,冥冥中自有主宰。便覺得年青時代,以為命運掌在自己手中,其實是多麼的荒謬與無知。」
「你果然心老了。」蘇珊珊俳笑道,「說話跟個老頭子似的。」
「妳死過一次就知道了!」鐘可凡變聲道。
「你想嚇誰啊!」蘇珊珊潑聲道。
「對不起。」鐘可凡低聲道。
一時大家緘默無聲。
「sorry!」王倩如驀地對著兩位好友道,「我想跟他……」
「去吧!」蘇珊珊微笑道,「別跟我們婆媽!」
「幫我們跟他多聊一點!」Abby放聲笑道。
夜空中傳來劉德華《一起走過的日子》:
如何面對 曾一起走過的日子
現在剩下我獨行 如何讓心聲一一講你知
從來無人明白我 唯一你給我好日子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多少風波都願闖 只因彼此不死的目光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不可猜測總有天意 才珍惜相處的日子
道別話亦未多講 只拋低這個傷心的漢子
沉沉睡了 誰分享今生的日子
活著但是沒靈魂 才明白生死之間的意思
情濃完全明白了 才甘心披上孤獨衣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當天一起不自知 分開方知根本心極痴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只想解釋當我不智 如今想傾訴講誰知
剩下絕望舊身影 今只得千億傷心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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